劉昌平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劉府上下,一片縞素。
劉璋輝的棺槨停在靈堂正中央,周圍嗚嗚咽咽的哭聲令他心煩。
“老爺。”孫如蘭在大兒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過來,話還未盡,淚卻湧出來,“可有找到殺害我兒的兇手?”
連日來的折磨已經讓這位劉府的主母喪失了銳氣,人到中年的喪子之痛,讓她怎能不恨。
“還沒有。”劉昌平疲憊的摸了摸眉心的位置,不自覺的皺起眉毛,“不過,欽差大人那邊已經確定了嫌疑犯,大概是名女子。”
“且和李知府家的公子有過接觸。”
“既是這樣麼?”孫如蘭滿是錯愕,旋即想到素日來劉璋輝同那李響關係深厚,這口氣瞬間便憋不住,咬牙恨恨道。
“我便知道,那李響來就是個狂蜂浪蝶,我兒日日與他廝混在一起,遲早得生出禍端,如今,他兒子好端端活著,軟玉溫香在懷,我兒子卻已經死了,這讓我,怎麼咽的下這口氣?”
“住口!滿嘴胡言亂語!”劉昌平瞪起眼睛教訓道,想到書房中的那些信件,心中雖有惱恨,卻只得打掉牙往肚裡咽,狠道,“且不說仵作在那銀針之上現了女子的口脂,真要賴,也是璋輝自作自受!”
“我看你這婦人是糊塗了,知府的孩子也敢妄議!”
眼看劉昌平火,孫如蘭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泣涕漣漣。
“我今日要去那胭脂鋪子守著,欽差大人命令下來了,說今日兇手可能要去那裡。”許是覺得自己語氣有些冷硬,頓了頓劉昌平放軟了語氣,目光看了那棺槨一眼,“春蘭啊,你先扶夫人回房歇息,讓那幾個妾室留心盯著點。”
頓了頓,又想起什麼似的,咬牙道“大人說了,璋輝的屍身先不下葬,留著作為證據。”
說完這些,揮了揮手,示意春蘭將人帶走。
少夫人春蘭說了聲“是”,順從的扶著孫如蘭往回走,只在路過劉璋輝的棺槨時,眸光有些奇異。
眼看著兩人離開,劉昌平嘆了口氣,認命往回走。
欽差大人說今夜兇手會去胭脂鋪,這麼興師動眾,不是打草驚蛇麼?
可是想到嚴承懷的身份,劉昌平咬了咬牙又忍了。
罷了,這是比知府還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要幹什麼,就隨他吧!
……
是夜,夜涼如水。
原本皎潔的月被烏雲遮蓋,投下一片陰影。
劉璋輝的靈堂前,負責守靈的老張頭昏昏欲睡,一陣涼風吹來,面前的白蠟“呼”地滅了兩簇。
老張猛然間清醒了,回頭往周圍望了望,見四周靜悄悄,安靜的有些嚇人。
“二少爺,冤有頭債有主,我知道你死的冤,你該找誰就找誰去……”
往火盆裡又添了幾張紙錢,老張碎碎念道。
當初他接這個活的時候就覺得人死的蹊蹺,可無奈劉家給的報酬實在是太過豐厚,故而才鋌而走險。
可是今晚,他有些犯嘀咕。
背後的涼氣猶如有實質一般,從腿往上,侵襲到後背,讓他兩股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