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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左千戶

黑夜的天空是有微光的,身處於越是黑暗的環境就越是明顯,不過,若是手頭有火把這類光亮超過天空的照明工具,那便感覺不到天空的微光,這是因為人眼對環境感光的敏感程度有關係……

古時候的人,窮苦人家除了一些特殊職業外,基本上很少晚上出門,因為平日裡很難見到葷腥食物,無法補充維生素A,所以基本上都有夜盲症,正常人眼裡的黑夜對夜盲人來說是真的黑。

所以夜間出行的百姓很少。

除非是特殊職業,賊匪又或者是官兵。

此刻,山路上一支隊伍緩緩前行,衣著打扮,是朝廷的人馬。

前方几匹大馬開路,中間有匹馬兒拖著一輛板車,沒有車廂,只有一個關押犯人的木架子,上面站著個雙手被鐵鏈鎖著的老頭,他蓬頭垢面,閉著眼睛也不知是否睡著了。

在木架子旁邊有個身穿紅衣簡易甲冑披著黑斗篷的漢子,他時不時檢視老犯人的情況,似乎很關心其死活……

漢子名為左雄,是朝廷的千戶,職責是駐守重要的府州鎮壓一些逆賊叛黨,維護地方秩序。

這次左雄身為左千戶受皇帝聖旨,負責押送有“謀逆之心”的禮部尚書傅天仇進京面聖,聽候皇帝進一步處理,這一路風雨不停,傅天仇年事已高,左雄很擔心他會因為舟車勞頓死在路上……

辦事不力,便是違抗聖旨,輕則全家砍頭,重則滅九族。

傅天仇兩隻手掛在木架子上,這一路過來只能站在木板上顛簸,根本無法坐下來,就算他想活都有點吃力,此刻完全靠著一對女兒在外的安危,強行撐著。

他當過都督,也當禮部尚書,原以為靠一己之力能夠扭轉官場黑暗,沒想到亂臣賊子已經嚴重滲透朝廷,掩了皇帝耳目,借皇帝之手鏟除異己,陷害忠良……

想到這裡,傅天仇心中不免有些憋屈,年輕時十五年寒窗苦讀,心懷天下,想造福黎民百姓,到頭來什麼也做不了!

他越想越氣,再加上看到這個押送自己的莽夫千戶,不由得怒道:“不用盯著我看,暫時還死不了!當今朝廷威信嚴重受損,不受百姓信任,不得民心,都是你們這些無腦之人不懂分辨是非恩怨成為奸臣手裡的屠刀,把我們這些忠臣義士砍盡殺絕!”

左雄聽傅天仇的一頓呵斥,沉默了片刻,取出水袋遞過去:“傅大人,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他看著傅天仇手腕上被鐵銬勒出來的傷痕,心中嘆氣,朝廷法度,所有一切都必須按照規矩進行,想讓傅天仇坐著去京城都沒可能。

“傅大人,朝廷裡的恩怨,非我一介武夫所能干預,通常事情都是黑白不分,我……只是奉命行事,但我保證,定會將傅大人安全送到京城去。”

傅天仇受到朝廷百官排擠,蒙受冤屈,左雄當然知道,但如他所說的那樣,身手再厲害也不過是一介武夫,上陣殺敵沒有問題,但插手朝廷安排,根本不可能的……

他能做的事情,只能儘量求助有能力在皇帝面前說話的高官。

例如最近在皇帝身邊很紅的護國法丈普渡慈航,皇宮裡一切祭祀,皇帝都要先問過這個法丈同意才會進行,可想而知其影響力有多大……

就在這時候隊伍停了下來。

前方開路的下屬扭轉馬頭過來:“千戶大人,前方有一人攔路,黑夜風高,我等看不清他的相貌,暫不敢輕舉妄動!”

左雄眉頭一皺,伸手按在馬鞍上的刀柄上:“我去看看!”

策馬來到隊伍前,定睛一看,果然有個人站在山路中間,身穿長衫,頭髮很短,讀書人不像讀書人,和尚又不像和尚。他大喝一聲道:“我乃朝廷千戶,奉旨押送欽犯進京,何人膽敢攔我去路,莫非要跟朝廷作對?”

來者上下細細打量左千戶的裝扮,像在物色什麼東西,左千戶很不舒服這種感覺。

來人正是陳初始,親眼見到這位《人間道》裡最具個人魅力特色的左千戶,果然氣勢非凡,身上氣血也比普通人濃郁太多!

他雙手抱拳,開門見山說道:“貧道陳初始,如今世道混亂,善惡難辨,神明不顯,地府空蕩,我觀千戶與傅大人忠肝義膽,不似畏懼強權之輩,特來請二位下陰曹地府以活人之軀當個文武判官,日間如常,夜間判案及斬妖除魔,如何?”

為了避免誤會,陳初始說話很快,特別是“以活人之軀”幾個字咬得很重。

陰曹地府,那不是死人才去的地方嗎?左千戶眼神比屬下好,看陳初始也不像江湖騙子的模樣,此刻夜深,倒不如原地休息一下,看看對方究竟想說什麼……

就在這時!

掛在陳初始腰間的玻璃瓶忽然飄起來,發出尖銳的聲音:“左千戶!貧僧乃朝廷護國法丈普渡慈航,出宮沿途講經,誤信妖道,被其所害,魂魄封於瓶中!快出手殺了妖道,不要給他施法的時間,等回宮,貧僧定會在皇帝面前多多替你美言幾句!”

陳初始:“……”

普渡慈航經過討伐黑山老妖一戰,元氣大傷,現出原形,成為一條小蜈蚣,半死不活的樣子。

把它封在玻璃瓶酒精裡面,為的就是吊著它的性命又不讓它恢復傷勢,陳初始知道它沒有死,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不說話,原來在等它的有緣人呢……

“法丈的聲音!”

左雄的職位不高不低,皇帝遠遠見過幾次,但護國法丈卻有幾次近距離交流,印象是其為人和善,談吐不凡,周身彷彿有佛光在閃爍!普渡慈航要出門為天下百姓講經這件事情,左雄略有耳聞……

但被人抓了,這是他沒想到的。

這陌生道人左雄不認識,但普渡慈航那特殊的嗓門卻是認識的,心中快速思索,當即從馬鞍上抽出長柄樸(po)刀,高喝一聲:“道人,速度將你腰間瓶子解下,否則休怪我無情!”聲剛出,人已到,刀尖已經到了陳初始頭頂,速度快如閃電!

陳初始食中二指覆蓋金光咒,彈在朴刀的刀刃上,哐當,金屬之聲響起,手指發麻,左千戶的刀比想象中更有力量!他也想跟這位《人間道》出場人物中,號稱武道天花板的人物切磋一下……

左雄見這道人用兩根手指擋下刀刃,心中咯噔,雙臂青筋暴起,用力壓下去!

陳初始雙腳直接陷入地裡面去沒過腳踝,周圍地面承受不住左雄的力量,轟隆一聲爆炸,石頭泥土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