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志沒有具體的語言,但總能清晰表達意思,它說,此地發生兵災劫難,即將席捲無數生命,姜老爺去了灣島後,待了一段時間熬過外國聯合入侵,本想回家的時候,又碰到了島國入侵,在生死逃亡的時候被槍打死了……
姜老爺的兒子姜安帶著屍體到灣島,找了一個可以看到家方向的大山埋葬。
事情經過就是如此。
陳初始沉默,作為現實世界裡的那隻雄雞版圖上的人,他知道這個跟現實世界極度相似的世界,即將發生什麼事。
他本該心平氣和,但無奈體內血液獨自燃燒。
世界意志本想勸阻,想了想,便消失了……只要不把這個世界摧毀了,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緊。
姜老爺得知陳初始成仙了,便笑道:“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死而復生呀?”
陳初始如實點頭:“是!”
姜老爺面色一沉,呵斥道:“是個屁!”
陳初始有些愕然,不知多久了,他還從未被人如此呵斥。
姜老爺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道:“你若是沒有成仙,有這樣的想法還可以理解,但你已經是個成仙的人了,難道連生死規律都不知道嗎,我死了就是死了,再復活又能如何?
如果這世界上有很多神仙,他們都有七情六慾,都有自己關心的人,動不動就復活這個那個,世界豈不是亂套?忙你的去吧,別想著復活的事情了!”
陳初始:“姜老爺……”
他明白,姜老爺不希望他做出任何違背內心的事情。
這個世界的鬼魂很難形成惡鬼,除非有其他力量影響,否則只能待膩了然後順著冥冥之中的指引前往陰曹地府投胎。
姜老爺死了兩年多,他遲遲沒有離開墳墓就是為了再見到陳初始一面,告訴陳初始一句:“他已經死了,以後不用來見他了……”
此刻見陳初始沉默,姜老爺說道:“好了,我也該走了,在這個墳墓裡憋著也挺難受的。陳初始以後你要好好的,說真的,如果說有什麼遺憾的話,只有兩個,第一是希望能早日把那些入侵我們土地的混賬東西趕出去,第二……沒能收你做義子。”
陳初始:“姜……”
姜老爺:“別……別答應我任何事,有點遺憾才是人生,走了!”
他身形慢慢往墳墓裡下沉,過了一會兒就失去了氣息,似乎被引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陳初始蹲下來拔掉墳包上的雜草,用布擦拭乾淨墓碑,打了個法術,這座墓上不會再有雜草,也不會有塵土覆蓋到墓碑上面……
就在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陳,陳大哥?”
陳初始回頭,只見一個三十多的女人手裡牽著一個兩歲大的孩子,她另一隻手提著一個竹籃子,裡面裝著瓜果供品,還有香燭紙錢等東西,女人眉宇間透著一絲當年的風範,她是……樓小謝。
這個女人……
陳初始知道她喜歡自己。
不過現在她終於成親了,真是可喜可賀。
樓小謝三十好幾,臉上和手背上的面板有明顯風吹日曬的痕跡,但還是能看出曾經是個很漂亮的美人兒……
她拉著孩子上前來,眼圈一下子紅了:“陳大哥?”
她日思夜想的陳初始陳大哥,終於出現了,還是那樣年輕,如仙人一般,但她沒辦法了,因為一些事情遇到一個幫她扛過困難的男人,便嫁了。
樓小謝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淚水,她不再是黃花大閨女,如今已經是人妻,再做出不合適的事情,不適時宜的話語,那就是不守婦道。
她已嫁人了,就該真心去交付。
只是曾經愛慕的人站在面前,她心裡難免有些發酸痛楚,這樣也好,痛吧,把眼淚流出來,以後也就舒服坦蕩了。
陳初始感應到樓小謝的情緒從剛開始的震驚、不敢置信、痛苦到釋懷,這一系列的變化,就知道樓小謝真的看開了,由衷的為她高興。
他微微一笑:“樓小謝,好久不見了。”
樓小謝嗯了一聲,先把瓜果供品擺在姜老爺的墳墓前,點燃香,再去點蠟燭,無奈海邊風大,點幾次都被海風吹滅,正要放棄的時候,海風突然靜止下來。
遠處山上的樹梢在來回搖擺,樹枝之間嗚嗚作響……
但是蠟燭點燃了。
樓小謝掀開旁邊一個深深的小坑,那是挖出來燒紙錢用的,避免火焰飛到別的地方去,把山給點燃了……
她一邊做這些事情,一邊說道:“姜老爺死了,他回大陸的時候,遇到倭寇屠戮百姓,想要拔劍去阻止,劍……哪裡擋得住槍呢,他中了好幾槍,血流了很多,我們連回頭都不敢,等到半夜才偷偷把屍體搬回來,走漁船來到灣島。
我爹也死了,是被海盜殺死的,他為了掩護我們逃走,被槍打中了後背,腹部被魚叉扎中,跟姜老爺一樣死得好慘……
我、姜安和他媳婦三人上了灣島,遇到了很多危險,幸好有張建民救下我,幫我安排了落腳處,我見他人不錯就嫁給他了。
姜安和姜老爺一樣惦記著大陸那邊的家,他想了很久,跟他媳婦吵了很久,最後還是背起行囊坐漁船偷偷往那邊去了……
他已經去了兩年,沒有信,人也沒有回來。
姜安的媳婦哭了好幾次,前不久跳進海里死了,泡了好幾天,被海浪衝上來才被漁民發現……”
陳初始問道:“我記得姜安有孩子……”
樓小謝淒涼一笑:“他有兩孩子,跟姜老爺一起死的……都怪我們沒有本事。”
“我知道了……”
海風裡夾著陳初始輕輕的回答。
樓小謝轉頭去看,陳初始已經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