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錯過

淞滬會戰的炮火已經在上海燃燒了兩個多月，璀璨的東方巴黎已經變成一片片焦土，留下的只是一座座殘垣斷壁。儘管已經入夜了，可是戰火卻將整個天空染成了白晝，猛烈的炮火掩護著日軍瘋狂的衝鋒，在這個巨大的絞肉機裡面所有人都已經殺紅了眼……葉昀看著自己的戰友在瘋狂的阻擊，然後像是麥子一樣一片片的倒下，可自己卻一步也動不了，只能看著戰友們離自己越來越遠，然後倒下看著他露出絕望的眼神……

“呼！”

葉昀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從病床上彈起來，可是身上傳來的劇痛又讓他重重的倒了下去，出了陣陣哀嚎。

他審視周圍，還是這個乾淨的病房，窗外也沒有連天的炮火和遍地的硝煙，甚至他還聽到了幾聲悅耳的鳥叫。

他無數次醒來又無數次倒下，閉上眼睛就是那屍山血海的戰場，醒來就是這鳥語花香的病房，若不是曾經有人來看過他，他甚至分不出那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他的眼睛一直到現在都還是紅紅的血絲，自恢復意識起就從來沒睡好過。

“啪。”這時門被緩緩推開。

葉昀看了一眼開門進來的人，“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已經把我這個傷兵忘了……”

來人輕輕一笑，“我來了，是因為我覺得你已經想清楚了。”

來人手上把玩這一把精緻的匕，它的造型相當的獨特，刀背上有著一道細細的凹槽，刀面上還有獨特的花紋，是一朵盛開的玫瑰花。可是葉昀看著這匕總覺得晃眼睛，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好像刀鋒一直在對著他陰森森的笑。

“想清楚了，我接受你的提議。”葉昀看向天花板不再看他，“我的戰友都留在了那裡，我想要回到那裡，回到我們戰鬥過的地方。”

像一個逃兵一樣的活了下來就不是他葉昀了，當年在軍校裡宣讀下的誓言還在他的耳邊縈繞，體內那軍人的熱血也還在沸騰，這才是最遵從他內心的決定，他已經決心和過去割裂。

“勇敢的選擇。”來人收起了匕，意思一下的鼓了幾下掌。

“那請問這位長官，是不是能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我甚至不知道長官姓什麼。”葉昀在病床上憤憤的說道，自己醒來起就被莫名其妙的軟禁在這裡，心裡著實不爽。在這裡除了醫生和護士就只見過面前這個傢伙，醫生護士還是不和自己多說一句話的，一看就是有人交代過。

“鄭山泉，現在麼擔任著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二處情報一科科長。”鄭山泉輕描淡寫地說道“怎麼樣，夠不夠詳細？”

“猜到了軍統卻沒猜到長官的這麼大來路。等我傷好了我就可以去上海了，一定不會辜負長官的期望的。”

聽到這話鄭山泉噗嗤的笑了出來，葉昀一陣尷尬，“你笑什麼？！就我這個身手，我這個槍法，就我這個……”

“好了好了，別再說了，要不然我都要站不起來了。”鄭山泉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另一隻手還叉著腰，好像不這樣子就要笑的馬上倒下去一樣，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會拍電報嗎？”

“……”

“你會用間諜相機嗎？”

“……”

“你會化妝麼？”

“……”

“你……”

“好了好了，別再說了，我承認我剛才丟人了，但你不要再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了……”葉昀小聲的嘟囔道，聲音也越來越輕。他瞥到了鄭山泉的眼神，越的感覺到了難堪，他意識到了自己說了多愚蠢的話。

鄭山泉突然臉一板，靠近葉昀的耳朵邊，冷冷的說道，“你也太不把我們間諜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