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楊曼還沒睡醒，感覺鼻子癢癢的，她睜開眼睛。

徐衍一手撐在她枕頭處，眼睛含笑地看著她，“該起床了，我們得去趕車了。”

楊曼伸了個懶腰，“幾點鐘了？”

“七點。”

徐衍已經穿戴整齊，常年保持六點鐘起床的他，跑了十公里回來了，洗了個澡，才來叫楊曼起床。

楊曼睡得迷迷瞪瞪的，這麼久以來，她都是睡到八點過才醒，今天強行醒來，腦子都混沌成一片，徐衍找來衣服，幫她換好，她像個提線木偶似的，配合著徐衍。

換好衣服，楊曼下了床，來到衛生間，牙膏照例是擠好放在搪瓷缸上了，她洗漱，徐衍忙著清點他們要攜帶去廣城的東西。

等楊曼收拾好，徐衍也已經打包好了行李，順帶連楊曼的早餐都已經擺在了桌上，她吃完就能走。

出門有徐衍陪著，什麼事都不需要楊曼操心，楊曼空著手，徐衍連她的小包都給背上了。下了樓，唐輝已經開著車在樓下等著了，看到他們，連忙下來幫忙裝行李。

“有段時間沒看到你了。”楊曼笑道。

唐輝笑道“是呀，我都想念嫂子做的飯菜了。”

“改天來家裡吃飯。”楊曼客氣地笑道。

“等嫂子生了孩子，我一定來。”唐輝穿著一身軍裝，看著是個挺陽光的小夥，長得也不錯，就是個人問題是個老大難，這是部隊戰士的通病。唐輝行動幹練，很快就幫著徐衍將幾包行李給裝好了。

夫妻倆坐在後排，路不好，唐輝開得並不快。

趕著時間到了火車站，徐衍將行李或背或提，沒讓楊曼操心，兩人就順利地上了車。

等上了車，楊曼才現徐衍買的是臥鋪票，其中一張是下鋪。

“也沒多遠啊，怎麼買臥鋪票？”

“舒服點，你躺一會兒就到了。”徐衍一邊說，一邊將行李塞到臥鋪底下。

楊曼嘴上雖然那樣說，心裡卻甜滋滋的，剛來惠市的時候，那時候不肯坐臥鋪是沒有錢，如今沒有想到買臥鋪票是因為旅程並不遠，三個多小時，她都沒有想到要買臥鋪，徐衍卻想到了。

這年頭捨得花錢買臥鋪的人還是少，所以車廂顯得格外的安靜，楊曼早上沒有睡好，這會兒頭還真有點沉。

徐衍將行李放好，看到楊曼準備脫鞋，又自然而然地蹲下來，替她脫了鞋，又幫她將枕頭鋪好，被褥放自己的中鋪去，好讓她休息。

正巧隔壁的旅客也是個孕婦，她忍不住搭話，“你幾個月了？”

楊曼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笑道“六個多月了。”

對方笑道“我們月份差不多，你們也是去廣城嗎？”

楊曼點了點頭，她實在沒有多少談興。

徐衍低聲問她，“要喝水嗎？我去接水。”

說著，徐衍拿著搪瓷缸子去接水了。

對面的孕婦又忍不住說道“你男人對你可真好。”

楊曼本來不打算多說了，但是看女人穿著一身格子裙，感覺挺漂亮的，忍不住說道“你這裙子很適合你，挺漂亮的。”

女人低頭看了一眼，笑道“這是我們工廠做的貨，是新款，不過馬上就要過季了，工廠處理了，所以我就買了一條。”

“服裝廠嗎？”楊曼問道。

女人點了點頭。

楊曼心念一動，“你們工廠在什麼地方，在廣城嗎？”

女人笑道“是呀，在廣城，你知道廣城是服裝批之都吧？廣城的批城大部分的高等貨都是我們工廠供的呢。”

楊曼知道這話有點吹牛的成分，畢竟廣城是服裝批的勝地，服裝廠肯定也多如牛毛，不過這倒是給楊曼一個提醒，她其實可以找服裝廠合作，這樣一來就能拿到出廠價，少了批商這一手，能有更多的利潤。

楊曼試著問女人，“你是負責哪一塊的呀？”

“我負責銷售。”女人笑道，“這回我就是去出差，跟客戶洽談。”

楊曼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女人只有在這個時候最理解女人了，“那你也挺不容易的。”

女人嘆了口氣，“現在做服裝的人多了，這要是換在以前，哪需要我們去找客戶呢，都是人家來找我們，現在競爭大了，工廠也難起來了。”

“你們的門檻是什麼？要拿多少貨才能跟你們工廠合作呀？”楊曼又問。

女人驚奇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也是做服裝的嗎？”

楊曼點頭，“只是開了個小門面，不是大賣場。”

女人略微有些失望，“我們工廠不做散單的，要拿貨起碼也得是定幾千件。”

這並不讓人意外，畢竟現在服裝廠還沒有難到賣不出去，那種情況要到九十年代了，而工廠直營店，差不多也是九十年代才開始盛行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