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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軍陣

隆平侯張信,這個人夏瑄當然知道,恐怕如今滿朝上下沒有人會不知道他的。

張信原本是鎮守邊關的一名小軍官,但是他精通兵法韜略,智勇雙全,在邊關屢立戰功,因而積功升至了都指揮僉事。他為人也很誠實謙恭,與軍中很多將領關係都很好。

到了建文帝朱允炆登基,就有大臣向皇上推薦,說張信有勇有謀,可堪大用,因而建文帝將張信調任北平都司,掌管北平軍隊,監視燕王朱棣。

後來建文帝聽從了齊泰和黃子澄他們的意見,在削滅五藩王之後,決心對燕王朱棣動手。一面秘密抓捕燕王麾下的大臣,嚴刑拷問所謂謀反實證,一面下密詔給張信,讓他與當時北平布政司張昺和謝貴一道,起兵抓捕燕王朱棣和王府官屬。

張信自到北平之後,燕王待其不薄,所以接到密詔之後,他內心猶豫不決,恐懼不安。其母得知後勸告他說“不可,燕王待我家不薄,汝父在世常言王氣在燕,背之恐遭滅族之禍。”張信聽從母親的話,於是前往燕王府告密。

燕王朱棣此時正在府中稱病避禍,加上張信並非燕王舊屬,是建文帝派來監視他的,因而張信求見三次,燕王朱棣都託病不見。

張信跪在王府門外,堅持求見,終於得以進入王府,到燕王病榻前拜見。張信取出密詔相告,燕王朱棣大懼而起,立即召集眾將商議,即刻起兵,攻取北平九門。

自此也就展開了近四年的靖難之役。

到最後燕軍攻入南京,建文帝自焚而死,朱棣登基大寶,論功行賞,將張信晉升為都督僉事,封為隆平侯,世代襲爵。對張信的母親,朱棣也大加封賞。

朱棣對於張信當年的密報十分感激,常常在朝臣之前稱他為“恩張”,還想要納張信之女為妃,以示恩寵,卻被張信堅決地拒絕了。

有這樣傳奇一般的經歷,以及和皇上朱棣之間非同尋常的交情,隆平侯張信自然成為了朝野上下的名人。

不過夏瑄想不明白的是,這樣一個深受皇上寵信,名滿朝野的重臣,對於如今遠在千里之外蘭州的危局,會有什麼幫助?

蹇義看著夏瑄一臉的迷茫,問道“你對於隆平侯此人有什麼看法?”

夏瑄想了想,才鄭重地答道“隆平侯固然功高,又得皇上寵信,不過此人行事頗有些恃寵而驕,多有不法之行。平素時常有聽聞貪圖小利,強佔民田之事。”

“小侄聽聞都御史程瑛正在收集證據,準備上表彈劾他恣意貪汙,強佔丹陽練湖八十餘里,江陰官田七十餘頃。如今這位隆平侯只怕是自顧不暇吧?”

蹇義笑了笑,問夏瑄“依你之見,這次程瑛上奏彈劾,隆平侯會落得什麼下場?”

夏瑄猶豫了一下,說道“皇上最恨貪汙之人,如果程御史的上奏彈劾一旦查實,縱使不會被削去爵位,也必然會遭到重罰,搞不好還要遭受牢獄之災。”

蹇義呵呵笑了起來,說道“我可以打賭,程瑛所奏之事必然會查無實據,而隆平侯頂多會遭到皇上的申斥,連毛都不會少一根。”

夏瑄一驚,動容問道“這卻是為何?”

蹇義嘿嘿一笑“你有沒有想過,張信當年為人正直謙恭,大公無私,因而在軍中很有聲望,甚至在皇上登基之後,曾想要納其女為妃,以示恩寵,這是何等的殊榮?他卻誠惶誠恐的堅辭不受,因此皇上也更為看重他。這樣一個對名利地位淡薄無所求的人,到如今怎麼會變得恃寵而驕,為了些蠅頭小利橫行不法了呢?”

夏瑄聽了不覺一呆,也問道“是啊,為什麼呢?”

蹇義滿面狡猾之色低聲說道“因為這些都是我教他的。”

夏瑄愣住了,疑惑不解地望著蹇義。

蹇義看他完全不明白,輕輕嘆息了一聲說道“當今皇上乃是起兵靖難才得的天下,他對於軍心兵權,自然看得是極重的。對於張信這樣在軍中聲望很高的將領,他真的會完全的放心,格外信任?”

“張信原本就不是燕王的舊部,當年北平告密一事雖說是奇功一件,但是也有可能是他迫於形勢,不得已的選擇。如今皇上得了天下,論功行賞,他卻處處小心謹慎,顯示自己淡泊名利,大公無私,你覺得皇上會怎麼想?”

夏瑄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皇上的心思又豈是他這樣的年輕人所能妄自揣測的?

蹇義沒等他回答,接著說道“皇上這時候就會想,你並非我的舊部,算起來也只能是背叛舊主,半道投誠過來的。如今已經身為侯爵,地位顯赫,卻還是處處小心,事事顯示自己的無私,這是為什麼?你越是表現得淡泊名利,沽名釣譽,皇上就越是疑心你背後所圖非小。加上張信素來在軍中的威望,怎能不招來皇上的猜忌?”

他看夏瑄聽得連連點頭,似乎有些明白了,又說道“其實從張信堅辭皇上要納其女為妃的建議後,皇上對張信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卻感覺有些日漸疏遠起來,而且暗中還密令錦衣衛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張信萬分驚懼之下,便來找我求一條保全自身的法子。想來想去,別無良策,我就給張信出了一條自汙的辦法。”

“自汙?”聽到這時,夏瑄基本上已經有些明白了。

蹇義說道“皇上所疑心的,不過是張信沽名釣譽,所謀者大,要消除他的疑慮,就只能往自己身上潑一些髒水。故意做出一副恃寵而驕的模樣,時不時的欺壓下百姓,為了蠅頭小利強佔下民田,幹些小小的不法之事。”

“其實我知道,張信欺壓的百姓,強佔的民田,事後他都會用重金安撫,程瑛查到的那些所謂強佔的官田,皇上一話,退還便是,依律再罰上一些銀子,又能算得什麼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