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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離別

吊在半空中的張胖子早已沒有了掙扎的力氣,只能用充滿恐懼的眼神望著一步步逼近的紀綱手中那燒紅了的鐵鉤子,感覺全身忍不住出微微的顫慄,面板上都爆出了一層寒慄。

刑房的鐵門,在這時候卻被人叩響了。

紀綱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在他享受折磨犯人的愉悅的時候,最討厭別人來打攪,這一點詔獄之中無人不知。所以,現在有人竟然跑來叩響鐵門,想必一定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

紀綱有些掃興的放下了手中的鐵鉤,悻悻的向鐵門走去,而這邊的解禎亮和張胖子卻不約而同的全都鬆了一口氣。

鐵門開啟,門外站著一個身穿獄卒服飾的漢子,有些畏畏縮縮的看著紀綱。

紀綱的心腸之毒,手段之狠,詔獄之中是無人不曉,不必親眼所見,只是從他審訊犯人時那響徹整個詔獄的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就可以想象得到,因此即便是在詔獄這座活地獄裡工作,見慣了慘烈場面的獄卒們,對於紀綱也是打心眼裡畏懼的。

紀綱有些不耐煩的問道“究竟什麼事?我這邊正忙著呢!”

那獄卒低聲回道“稟大人,宮裡有人來了。”

紀綱愣了一下,難道是皇上著急想要知道審訊的結果,派人來催促?這麼著急,可不太像皇上的性子。

他隨口問了句“來人是誰?”

獄卒頓了頓,低聲說道“據說是大內內侍總管王全王公公。”

紀綱皺了皺眉,怎麼是他?

內侍總管太監,負責安排皇上日常起居和出行時宮中太監的輪值和伺候,是皇上身邊最得信任的貼身心腹之人。

這樣的人物,作為外臣,理當是爭相巴結唯恐不及的。

可是這個王全,和錦衣衛尤其是和他紀綱的關係,卻一直是水火不容的。

這事情從根本上其實應該自前任錦衣衛指揮使葉知秋的時候說起。

自從靖難之役成功之後,朱棣登上皇位,葉知秋便遵照聖意率領錦衣衛對當時那些對於已經自焚而亡的建文帝念念不忘,對於新朝頗有微詞的那些文人士族們大肆抓捕,羅織罪名,畢竟皇上對於這些又酸又臭的腐儒們的厭惡是眾所周知的。

然而,這一類案件一多,此事卻引起朝野上下議論紛紛,說到底想要治理天下,還是需要依靠這些文人士族的支援。

剛開始的時候,皇上還能對葉知秋和錦衣衛加以迴護,可是時間一長,畢竟三人為虎,在皇上面前唸叨的人多了,漸漸的連皇上心中對於葉知秋也生出了些許嫌隙來,至少,葉知秋的行事太過高調,沒有考慮到輿論會給皇上造成的壓力。

於是,在兩年前,朝野之中便有傳言,說是鑑於錦衣衛的權勢過大,囂張跋扈,皇上已經有意組建另一個組織,叫做什麼“東緝事廠”的,用來制衡錦衣衛。

而傳聞中負責組建這個所謂的東廠的人,就是這個當時的內侍太監副總管,王全。

然而如今一晃兩年過去了,錦衣衛的指揮使已經從葉知秋變成了他紀綱,而王全內侍太監副總管的那個“副”字也沒了,但是這個東廠卻依然杳無音訊,沒有一點動靜。

只不過,這兩年來,這個王全卻好像總是看錦衣衛不順眼,紀綱不止一次聽說他曾經在背後對皇上唸叨錦衣衛行事的種種不端之處,挑撥是非。最近甚至於有幾次在紀綱對皇上奏事之時,他竟然膽敢從旁插嘴,駁斥紀綱的話。

一個小小的閹奴,怎敢如此大膽?

然而皇上對於此事卻彷彿視而不見,並未對王全加以斥責制止,這讓王全的氣焰愈的囂張了起來,也讓紀綱的心中更加的怒火中燒。

他和王全之間的矛盾,在朝野之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只差撕破臉皮這最後的一步了。

關於他們之間的矛盾,皇上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派遣他來見自己,實在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禍。

紀綱一面思忖著,一面招招手讓刑房中的幾名彪形大漢湊過來,低聲說道“你們繼續,本官去去便回。你們給我好好的招呼這二位公子,再要嘴硬的話,就把他們全身的骨頭都一根根的給我掰折了。直到他們倆吐真話為止。”

那幾名大漢躬身應道“是!”

鐵門關上了,紀綱邁步沿著昏暗的通道向外走去,身後又傳來了解禎亮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

快走到詔獄門口的時候,遠遠的紀綱就看見了王全那有些臃腫的身影。

聽說王全自幼就淨身入宮了,師從宮中的大內高手,身懷絕技,武功了得。

紀綱心中禁不住暗自冷笑,像這樣一個腦滿腸肥的臃腫樣子,哪裡有一點武林高手的樣子?只怕這些都只不過是拍眼前這位大內總管馬屁的傳言而已。

雖然心中對於這個沒卵子的閹貨十分厭惡,不過他現在可是奉了皇命而來的,場面上總還是得要裝裝樣子。

紀綱快步走了上去,臉上習慣性的堆滿了虛偽的笑容深深施了一禮“王總管這大半夜的屈尊親自到下官的詔獄這樣的地方來,實在讓下官惶恐不已,有什麼事派個人來吩咐一聲也就是了,怎敢勞動公公的大駕?”

王全揹負著雙手仰著頭傲然站著,似乎正豎著耳朵在傾聽從詔獄裡傳來的那一聲聲犯人的慘叫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並沒有立刻搭理紀綱,這讓躬身施禮的紀綱一時間僵住了,進退不得,很是有些尷尬。

過了片刻,王全才如夢初醒一般霍然轉過頭來,滿臉都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用他那有些尖銳的聲音說道“紀大人說笑了,在下不過是皇上身邊的一名老奴而已,皇上吩咐下來,豈敢有所怠慢啊?別說是你這詔獄了,即便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老奴也必須得去,你說是不是啊,紀大人?”

他這話聽上去雖然像是客氣,可是卻綿裡帶針,到好像是在提醒紀綱,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連他自己也不過是皇上身旁的一名奴才而已,這詔獄也自然是屬於皇上的,可不是他紀綱私人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