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刺耳的鈴聲響徹了所有的囚房。
囚犯們從睡夢中醒來,揉著惺忪的睡眼,在獄警的一聲聲催促中來到囚房外的走廊裡排隊。
他們一個個神情萎靡。
及至被獄警領到盥洗室,排排站在水池前,用清晨還帶著寒氣的冷水一澆,這才紛紛打起激靈,變得清醒起來。
落羽昨夜睡得遲,滿打滿算也只睡了三、四個小時。
故而早上被鈴聲吵醒時,她只覺得頭上被人套了一口大銅鐘,外面有人拿鍾杵大力敲著,直震得她腦袋嗡嗡作響。
若不是王杉一路扶著她,她可能真的會一頭栽倒在地上。
進了盥洗室,被人催著用冷水擦了臉。
落羽清醒是清醒了幾分,可是睡眠不足下混沌的大腦被冰冷刺骨的涼水一激,立即像是夏天裡吃多了雪糕那樣,頭痛欲裂。
洗漱完後繼續排隊來到食堂。
早飯是青菜粥配上幾根鹹菜,不豐盛,但也足夠填飽肚子。
落羽是端了粥碗坐到餐桌邊上時,太陽穴的突突刺痛才稍微緩和下來。
她分心在獄警中去找謝辭的身影,但遺憾的是,謝辭今天似乎沒有當值。
反而是昨天調戲她的那名女囚犯鬧出了點動靜,把熱粥灑了那新人女玩家一手,喧鬧聲惹得落羽多看了幾眼。
比起晚餐,監獄給囚犯們吃早飯的時間要更短,只有十五分鐘。
沒看見謝辭,落羽也不再分神,專心致志吃完了早飯,然後還是在食堂前方的空地列隊,等待獄警的下一步安排。
白鯨監獄的犯人並不是整天蹲在牢房裡即可。
所謂積極改造,重新做人。
犯人們先需要接受的,就是勞動改造。
這裡的勞改也沒安排什麼重體力活,而是男女一視同仁,統統關進一個大房間裡——踩縫紉機。
正式上工前,領隊的獄警給他們做思想動員。
“安靜——都聽我說!你們有些人是剛進來不久的囚犯,所以我再強調一下!”
“勞動改造是你們步入思想改造的門檻,手腳忙起來,亂七八糟的事想的少了,心靈也就澄澈了。廢話不多說,指標還是每人每天兩百件衣服,完不成指標就扣表現分,過指標當然也有嘉獎。”
聽到這,隊伍裡有個老囚犯不以為意地嗤了一聲。
說話的獄警眼睛一瞪,把警棍揮舞的上下翻飛“我說這些你們不要不以為意,總覺得我在誑你們。要知道……”
“嘿,他又要說那個老裁縫的事了。”那個老囚犯又低聲嘟囔一句。
落羽正好奇他口中的老裁縫指的是什麼,就聽前方的獄警繼續道“要知道在白鯨監獄的歷史上,曾經有一位囚犯積極地參加勞動改造,連續五年額完成指標,為監獄累計多生產了二十五萬件衣服。”
說到這,獄警深吸了一口氣,加大音量“最終,這名囚犯為自己爭取到了二十年的減刑,並且成功假釋出獄!”
“可是那個人本來也就只有八十年的刑期。”老囚犯頂嘴,“而且我聽說他假釋出獄以後,沒多久又犯了事,被逮起來槍斃哩!”
老囚犯的話在囚犯隊伍裡引起了一陣低低的鬨笑。
空氣裡再度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說話的那個獄警終於忍無可忍地走下來給了他幾棍子,但是能夠看見兩人的關係似乎不錯,獄警只是做做樣子,並沒有下重手。
說到底,在這裡會受欺負的就只有新來的囚犯罷了。
那些在這裡蹲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傢伙維持們,早就和獄警們勾肩搭背,維持著暗中的利益交換關係了。
獄警講完話,每個人都被分配了一個工位。
落羽被安排到的是縫衣袖,工序算不上特別複雜。她縫第一件衣服的時候還很生疏,但在王杉的指導下,很快就上手了。
王杉以前可能從事過相關工作,她一碰到縫紉機就像拿到了趁手的武器那樣,雙腳把踏板踩得飛起,沒多久就縫好了一堆衣服。
與王杉相比,落羽的手就慢了許多。
或者說,落羽的手慢於這裡的大部分熟練工。她簡單估算了一下,在晚上下工前,她夠嗆能夠完成今天的兩百個指標。
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