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看上去有些單薄,頭微長,漆黑如墨。可能是因為常年生病的原因,他的臉沒有多少血色。五官偏向柔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帥哥,但清清秀秀。
最令人一眼難忘的是那雙眼睛。
就像是旁邊山澗清洌泉水匯聚而成的湖泊一樣,澄澈不染塵埃。
“為什麼?”她突然問道。
“什麼為什麼?”
“這個世界的醫學每一天都在飛提升,為什麼不走出這座山,去國內最頂尖的醫院,甚至出國去尋求治療?”這般說著,美目竟是微微泛了紅,有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微微一笑,青年輕輕為她擦拭掉眼角的淚珠,柔聲道,“我的病我比誰都清楚,而且,師父說過若我不走出這裡,我的身體慢慢調養還有可能痊癒,若走出這青山,怕是過不了下一個冬。”
“你就那麼相信他嗎?”她喃喃道。
青年臉色一肅,“我本是孤兒,若非師父搭救,早死在當年的那一場暴雪裡。師父教我武功,教我識字讀書,甚至為我取名長安,希望我一生長安,這一生,若說我最信任的人,自然是他。”
“那麼我呢?”她的聲音提高。
青年怔住。
看著米盼兒止不住流下的淚水,他的思緒不由有些恍惚。
當年還是年少時,救下了誤闖入山中然後被野豬盯上的少女,從此,他如冰天雪地一般的生命裡,除了師父外,又多了一個人走進。這些年來,她對他的心思他很清楚,只是他從來沒有正面給予過任何承諾。
書上說,給不了的東西,就不要輕易承諾。
他一直都奉行著。
只是,她從未放棄,一如既往。
“為什麼對我這麼執著?”他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抱著頭,雙眼有些無神,“我無數次想要將你當成普通朋友,可每一次想到你,我才知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做不到,你要我怎麼辦?”
青年木然。
米盼兒嚶嚶哭泣。
張了張嘴,青年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滿腹言語只化作一聲嘆息。
心頭有些堵,然後呼吸略微感到困難,他忍不住大聲咳嗽,臉色蒼白無比。
米盼兒連忙抬起頭,看到青年臉上的痛苦之色,趕緊起身,一邊為他拍打背部,一邊抱著他的頭,用略帶哭腔的聲音一個勁兒的道,“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嚇我?我以後再也不逼你了。”
鼻尖是女孩身上散出的好聞清香,青年的雙手十指張了張,顫抖的抬起。
心頭生出一股衝動。
他很想將面前的女孩子攬入懷中,緊緊抱住。
然而,心底另一個聲音卻告訴他,他只是一個病秧子,根本不知道能活多久,既然如此,又何必耽誤人家?
眼神黯然,他終究還是放下了手。
對不起。
“我沒事了。”
米盼兒這才放開他。
再看他時,她俏臉不由微微一紅。
之前抱著他時,心裡慌了神,可沒有想那麼多。
“最近生活中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嗎?”他轉移話題,讓氣氛稍微輕鬆起來。
米盼兒重新坐下,然後玉手託著下巴,雙眼看向青年,講起這段時間生活中生的大小趣事。
每一次來到這裡,她都會為他將這些。
他很喜歡聽。
她也很喜歡講。
兩個人不常在一起,但這一刻,卻彷彿他們共同經歷了那些事一樣。
這樣很好。
有時候想想,如果時間就這樣停住倒也不錯。
“對了,我今天見到一個很有趣的人。”想起蘇昀,米盼兒突然看向青年的眼睛。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陷入他的溫柔裡無法自拔的,但她想,這雙眼睛,絕對是‘罪魁禍’之一。
蘇昀也有同樣的眼睛。
聽她說完,他笑道,“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要見見他了。”
雖然這麼說著,但內心深處為何會有一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