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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唇槍舌劍

百官此時被進一步分化,不是每個文官都壞得流膿,大部分人還是希望乾乾淨淨地當一個好官,既然有的選,誰又想弄髒自己的手呢?

然而意見領袖封志林此時又站了出來,他家裡的產業多如牛毛,完全看不上朝廷這點俸祿。

“官員俸祿乃是太祖親自核定、二百年傳下的規矩,貿然改動怕是有些不妥,還請陛下三思。”

此言一出,御史言官們看封志林的眼神裡都冒火,就你小子話多!就你小子嘴賤!滿朝文武都是大貪官、就你一個是好人是吧?

你一個堂堂的刑部侍郎,撈偏門的法子多地數不勝數,家裡人不僅不用考慮今天晚上吃什麼,還能把收受的賄賂拿回老家購置產業。

御史言官呢?翰林院的呢?欽天監那幫子看星星的呢?你考慮過他們的感受沒有。

這幫人窮得都跑到街上給人寫對子、算命來補貼家用了,你在燕京請人給房子刷漆都說不定能請到個兼職的五品官,你封志林一個六部侍郎跑出來說漂亮話是吧!

不用張居正給暗號,都察院一個姓崔的御史便咬牙切齒地跳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衝著封志林一拱手。

“昔日魯國曾有法令贖回在異國淪為奴隸的魯國人可以得到獎賞,花的銀兩朝廷予以報銷。

孔子的學生子貢家財萬貫,他拒絕了朝廷的賞賜,孔子因此嚴厲地斥責了他,命令子貢必須接受朝廷的賞賜才能罷休。

孔聖人的品德自然高潔無暇,他斥責子貢的原因是善必賞、惡必罰,如果這份賞賜有法律明令或是天子賞賜,那拒絕賞賜和犯法就是同樣嚴重的罪過,兩者都破壞了法令和天子的威嚴。

現在封大人家裡當鋪、酒樓不計其數,滿湖廣都是封家的產業,封大人真是比子貢還富有,但能否也考慮一下朝中沒有那麼富裕的同僚呢?”

崔謹嚴這番話極為陰損,他同時往封志林頭上扣了三頂帽子不敬君上、鉅額財產來源不明、自絕於百官同僚,任何一頂帽子都是封志林沒有膽子去接的。

這是文官言的經典套路引經據典、閱讀理解、捏造編織、結合時事、否定道德。

被這種話術攻擊的人往往難以反駁,人家給大夥講個故事你急什麼?而且造謠張張嘴、闢謠跑斷腿,想證偽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更是千難萬難。

封志林被他一番話說得幾乎吐血,可他偏偏還反駁不得,只能滿臉通紅地朝朱翊鈞一拱手。

“你......我封志林的每一分家產都是祖上傳下來的,都經得起朝廷的核查!臣懇請陛下下令清查臣的財產,還臣一個清白!”

封志林的好友紛紛站了出來準備說兩句,然而他們立刻就被傾巢而出的御史言官們噴了一臉。

這可是幫敢堵著宮門、凌晨四點把朱元璋叫出來給自己道歉的狠人,集體行動的話連張居正都要退避三舍,噴一個小小的刑部侍郎還不是談笑之間。

朱翊鈞坐在龍椅上看得是眼界大開,這些靠嘴皮子吃飯的言官真就沒一個好惹的,張口閉口都是冠冕堂皇的聖人之言,言下之意卻都把對方往死裡坑,所謂唇槍舌劍也不過如此。

朝堂上瞬間吵成了一鍋粥,俸祿這個不起眼卻重要的話題被拋了出來,百官的注意力瞬間被分走了一大半,就算有人想把火力集中在考成法上也根本凝聚不起足夠大的聲量。

朱翊鈞坐在龍椅上若有所思地笑了出來,總有人認為文官們是一個高度團結的犯罪團伙,但實際上,他們只是一群由敵對部落被迫組成的鬆散聯邦,除了天子這個共同的效忠物件沒有任何共同點。

只要予以適當的利益引誘、挑撥教唆,他們就會自然而然地分裂大大小小、可供天子利用的群體,就像今天這樣。

分化、拉攏、打壓、改良,謹慎地把每次的打擊面縮小在可控制的範圍內,一點一點地把大明身上的毒瘤剃掉。

張居正深深地看了龍椅上的朱翊鈞一樣,他現在是真的看不透這個學生了。

百官裡只有他才知道,考成法、監外歷練政事在朱翊鈞的設想里根本算不上改革,頂多算是改革前的熱身。

每每聽到朱翊鈞那些瘋狂的想法,張居正都有一種自己已經被時代拋棄了的落寞和迷茫之感。

朱翊鈞的政治手腕堪稱一灘狗屎,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均衡朝中各個派系,更不知道要怎麼頂住反對派的阻撓,將自己想要的政策推行並長期維持下去。

但他的執政思路卻異常清晰,行事風格野心勃勃又謹小慎微,能夠輕而易舉地駕馭一個龐大的帝國,循序漸進地將大明引導到合理的道路上。

朱翊鈞似乎能看得很遠很遠,他知道要走向何方,但需要一根強力的柺杖支撐著自己,否則別說走向遠方了,下一秒就會狠狠摔倒在地上。

野心勃勃又善於玩弄人心,大明有這樣一位年輕的君上,真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考成法、監外歷練政事、漲俸祿三件事最終還是被敲定下來,雖然具體細節還需要內閣和六部再去核定,但那只是細枝末節的事情了,這一輪朱翊鈞和張居正大獲全勝。

為了保證考核標準的客觀和中立,朝廷決定不啟用在朝官員,而是請一位已經告老還鄉的老臣來主持考核、兼職制定標準。

朱翊鈞看著大臣們喜氣洋洋的臉不禁笑了出來,他知道某些人是怎麼想的,越是老臣、身上纏繞著的人情就越多,也就更方便打通關係。

他朱翊鈞捨得給銀子、甚至捨得給爵位和封地,但他的好處也不是那麼容易拿的。

海南瓊山一座簡陋冷清、人跡罕至的茅草屋前,一個須皆白的老者正埋頭在田間耕種。

這個時代的海南幾乎還是一片蠻荒之地,田地開墾難度大、耕種收穫少,很少有人願意在這裡耕種。

朱翊鈞已經用祝廣昌的身體帶著清兒在這附近轉了三四天,他被趙風子打傷以後也不能繼續剿匪抓人了,就索性親自來了趟海南。

朱翊鈞掏出懷裡的地圖、又懷疑人生地檢查了一邊,地圖上標註的就是這裡啊?他在這附近轉悠三四天了,沒有看到任何一處疑似有退隱官員居住的地方。

無奈之下,朱翊鈞只好翻身下馬、叫住還在田裡埋頭耕作的老者。

“老丈!請問這附近有什麼退隱的官員居住嗎?”

老者從田間直起腰來、吃力地把鋤頭倒插在田地裡,他上下打量了朱翊鈞和清兒一眼緩緩開口。

“我就是海瑞海汝賢,你找我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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