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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東廠

朱翊鈞救下的那個小姑娘還十分幼弱,一路上因為水土不服和戰馬顛簸吐得小臉白,本就纖弱的身子直接痩得幾乎能直接摸到骨頭。

十六世紀的醫療衛生水平極為有限,死於水土不服和勞累的人不在少數,祝子輝生怕半路上就把這個小丫頭給累死了,只能以拖慢行進度為代價租了輛馬車,讓小姑娘坐在裡面慢慢趕路。

“咱們到了嗎?這是哪兒啊......”

空靈而迷茫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少女從馬車裡探出頭來、望著遠處雄偉的燕京城呆,這還是她第一次離家這麼遠,以後恐怕也沒有回去的機會了。

祝子輝意外地扭頭看了一眼,這個小丫頭家人和朋友都死了、自己又差點遭到山賊的毒手,整天跟失了魂一樣縮在角落裡喃喃自語,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跟祝子輝搭話。

“這是燕京、天子住的地方,全天下的好東西和有本事的人都在這裡,到了燕京就什麼也不用怕了。”

“天子住的地方......那個救了我的大哥哥也在這兒嗎?”

祝子輝不禁頭疼地齜了齜牙,他本來是怕小丫頭在路上把自己憋瘋了,這才硬著頭皮每天跟小丫頭搭話,為此不知道吃了她多少冷臉。

等小姑娘總算願意搭理他了,除了吃飯喝水就是問他朱翊鈞到哪兒去了,她似乎格外執著於這個話題,只有提到朱翊鈞時眼睛裡才會泛出些許神采。

祝子輝哪知道這個,朱翊鈞只讓他把人完好無損地護送到京城,到了京城自有一個能對上暗號的人把小姑娘接到她該去的地方,除了這些東西他一無所知。

但為了安撫小姑娘的情緒,祝子輝也只好儘量跟她講一些關於朱翊鈞的趣事,騙她朱翊鈞就在燕京城裡等著見他們,這樣才哄得小丫頭願意跟他上路。

一路相處下來、祝子輝此時竟然有些放心不下這個小丫頭,只是他也不知道朱翊鈞要把這丫頭安排到什麼地方去,只能含混著安慰她。

“能的、能的,你安心在馬車裡再睡一會兒就好。”

就在祝子輝分神時,一聲極脆、極響亮的鞭花猛地在祝子輝耳邊炸響,戰馬和拉車的馱馬受驚般痛苦地嘶鳴一聲、停在原地篩糠般抖起來,馬上的騎士們幾乎因為劇烈的耳鳴摔下馬去。

祝子輝的後頸“颼”地冷了一下,極度的寒意和恐懼從後背爬到他的脊樑上,如果這一鞭抽在他脖子上,恐怕他的整個腦袋都要被抽飛出去!

“快回去!”

顧不上從心底泛起的暈厥與無力感,祝子輝一把將小姑娘的頭塞回到馬車裡去,帶著四名黑甲騎兵勉力振作起精神、掏出兵刃準備與敵人接戰。

江湖俠客們在兩軍交戰中的表現差強人意,但他們的手段詭譎多變、隱蔽狠辣、令人防不勝防,在小規模作戰中是很棘手而危險的存在。

被這種人盯上了千萬不能急著調頭跑、騎著馬也不行,否則說不定就會剛跑出幾步便毒攻心,或是被暗器從後背透甲射死。

眾人回身一看,官道旁一個不起眼的寒酸茶鋪裡,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婦人正眯著渾濁的眼睛清洗陶杯,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

老嫗乾瘦的手裡提著造型怪異的牛皮軟鞭和善地朝黑甲騎兵們笑了笑,她笑起來就和普通的鄉下老人一般樸實而無害,很難想象剛才那一鞭是她揮出來的。

但祝子輝的觀察力很強老嫗的面容乾枯蒼老、一口牙齒卻是整齊緊密,這說明她衰老的同時卻十分健康,甚至比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年輕人都要健康,這是極不正常的表現。

還未等祝子輝先下手為強、直接縱馬過去砍殺了她,老夫人突然慢悠悠地開了口。

“客人可是從廣西來、要給宮裡送些皮貨?”

祝子輝怔在原地,暗號對上了,這就是將軍交代給他的接頭人嗎......

祝子輝遲疑片刻,還是衝身後的黑甲騎兵們揮揮手、示意放下武器,他自己按著朱翊鈞的吩咐和老嫗對上暗號。

“可不是?只是天陰生蟲,東海的路有些難走罷了。”

對完暗號,老嫗笑呵呵地衝祝子輝點點頭,她枯瘦到能看見骨節的手腕輕飄飄地一揚,手裡的軟鞭卻“簌”地化作一道殘影打中木桌上的銅碗,銅碗掉在地上出奇異的清脆聲響。

七八個鏢師模樣的大漢聽到響聲從茶鋪裡走了出來,附近的林子裡有人趕出一輛樸素的馬車,為的大漢掀起斗笠衝祝子輝點點頭。

“辛苦了,接下來的事情有我們接手、你可以回去覆命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將軍從來沒有提起過你們的存在。”

祝子輝仍舊不敢放下兵器、警惕地望著身前的大漢和老嫗,這些人怎麼看都只是尋常平民,但老嫗剛才那一手屬實驚豔,不是一流的江湖高手絕不可能有那種聲勢。

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是金子般的存在,他們要麼被名門大派用武功秘籍籠絡、要麼被官員用大義和權力招攬到自己麾下,

朱翊鈞確實很富有、也堪稱望海的地下皇帝,但這個身份貌似還不足以降伏這種程度的高手。

“我們啊......你是自己人、告訴你也無妨,我們這些人按理來說應該是東廠的人,但輔大人覺得任用東廠是視臣子如仇寇的表現,想盡辦法勸皇上廢除了東廠,我們現在只是群無主的野狗罷了。”

見祝子輝問起自己的身份,老嫗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自豪和追憶,若是再往前推個幾十年,祝子輝這種小角色單是聽到他們的名號就要腿軟,可惜時代變了啊。

由於東廠、錦衣衛的名聲實在是爛大街了,徐階、高拱、張居正在掌權時紛紛對這兩個特務機構重拳出擊,誓要把這些臭名昭著的天子鷹犬趕盡殺絕。

隆慶爺是個不管事的,啟元皇帝朱翊鈞年紀尚幼、朝中大事一直都是輔張居正在處理,失去了皇權庇護的東廠和錦衣衛第一次現原來文官們根本就不怕自己,他們怕的是背後的皇上。

錦衣衛的命運還好些,張居正需要他們提供地方叛亂、蒙古土默特部、遼東女真的相關情報,因此只是砍了他們的規模和人手,禁止他們隨意調查文官和權貴。

但東廠可就慘了,東廠的誕生就是天子為了監視百官和錦衣衛,由於其組織高層大部分是宮裡的太監,東廠的行事作風格外囂張、殘忍、貪婪,從普通百姓到權貴文臣都一視同仁地進行迫害,民怨極大。

張居正直接把東廠的高層一網打盡,洗白的江湖人士或充軍流放或就地斬,東廠的太監們一律攆到鳳陽給太祖皇帝守陵,就連東廠的典籍和檔案也全都投入火中付之一炬,可以說是連東廠的根都給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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