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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環境基礎

由於明太祖朱元璋童年時的悲慘經歷,他對基層儒家官吏的信任度極低,因此在縣以下的區域、百姓的自治權非常大。

鄉老們還同時兼任著指導百姓生產、處理命案和政治犯以外其他犯罪的審判問題,鄉民們沒有將冤情告知鄉老並得到批准,是不可以直接向官府告狀的。

鄉老們德高望重、對百姓們有著巨大的影響力,而且在之前的二百年時間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他們完全可以維持自治會的日常運轉。

“你這步子跨地,直接從封建時代跑步進入康米主義了都。”

鄉老們還在一旁低聲交談,雨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在朱翊鈞身旁浮現。

朱翊鈞絲毫沒有對雨的神出鬼沒感到驚訝,他已經習慣了這位惡劣的神明大人,雨這傢伙就喜歡突然玩在他耳邊吹氣這樣的惡作劇。

“別亂說嗷,我就是個根正苗紅的封建暴君,而且我也沒興趣去討論那麼敏感的東西,大明在我手下連資本主義都不一定會全盤接受。”

朱翊鈞毫不猶豫地否認了雨的吐槽,他吃擰巴了才會去做那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朱翊鈞自己的八輩祖宗可都是皇帝,他自己就是大明封建帝制最大的受益者。

要是真xx了,他朱翊鈞得第一個被掛路燈,最好的下場也就是在燕京動物園門口賣票。

再說,十六世紀的生產力還沒有達到那個地步,沒有經濟基礎的上層建築終究是無根浮萍,跟時代對著幹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話說農業集體化什麼的真的能行嗎?大毛他爹的下場貌似不怎麼好看哎。”

雨困惑地衝朱翊鈞眨眨眼,後世很多人對農業集體化的評價並不高,作為一名穿越者,朱翊鈞應該不會採取這種有爭議的制度才對。

“集體化絕對是個好東西,只是看推行他的人懷著什麼心思而已。”

朱翊鈞仍舊微笑著目視前方、只用心聲與雨交談,正因為他是穿越者,所以他才更加堅信自己所選擇的這條道路。

以越南人的經驗而言,糧食畝產增最快的時候就是他們搞農業集體化的時候,整個國家的生產力幾乎每年都在攀升。

而當他們恢復了小農主義的古老傳統、將土地使用權分給鄉民們之後,糧食產量的增長便陷入了尷尬的停滯、部分地區甚至出現了倒退。

這麼說吧,糧食的產量取決於很多因素,其中五大硬體就是水、肥、種、藥、具。

水利不好就無法有效澆灌和排放,肥料和種子不好產量就上不去,沒有農藥就無法應對蟲害,沒有高效的農具、莊稼就有爛在地裡的風險。

能夠影響糧食產量的因素是如此之多,但唯獨跟積極性這玩意關係不是很大。

畢竟農民們的耕種效率到底有多高,主要還是取決於他們手裡到底是握著聯合收割機的搖桿還是刀耕火種的石斧石鐮。

農民們又不是德魯伊,積極性高了還能給水稻施個魔法什麼的,種地說到底還是個經典的唯物主義勞動。

科技水平和生產技術才是影響生產力的第一要素,而農業集體化恰恰是推廣生產經驗、改進生產裝置最方便的一種土地制度。

大毛他爹的問題在於居心不良,他們搞這套根本就不是為了改善農民生活,而是存著方便自己用剪刀差噶韭菜的心思,他們從初心上就很不純良。

對於一個急需完成工業化對抗外敵、同時又窮得只剩下農業的國家而言,他們已經沒有選擇了。

農業集體化帶來的收益沒有落到鄉民們自己的口袋裡,鄉民們反而還要承擔餘糧收集制和剪刀差的花樣剝削,這生活水平能提上去就有鬼了。

而我大明——富甲天下啊!

雖然朝廷已經窮得叮噹響、連每年官員和邊軍的俸祿都要拖欠,皇帝的宮殿都破破爛爛地不敢重新修建,

但大明的民間蘊藏著幾乎取之不盡的財富,更妙的是這取之不盡的財富集中在極少數人那裡。

這在平常是件壞事,但對“李自成”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財富的過度集中能有效縮小義軍搶劫時的打擊面,貧民們也會對義軍的清算行為拍手稱快。

而且大明的外部環境相當良好,歐洲列強們再厲害,他還能在十六世紀從歐洲組織艦隊遠征東亞不成?

南洋和東亞幾乎就是大明的自留地,朝廷有豐富的海外領土來轉嫁內部矛盾。

種種優越的條件之下,朱翊鈞完全不需要靠對內剝削來完成資本主義的原始積累,自治會中的鄉民們可以直接享受到自己辛勤勞動帶來的增產。

而且他哪敢在明末這個節點對內盤剝,鄉民爺爺們別到處爆叛軍朱翊鈞就謝天謝地了。

鄉老們很快就理清了目前的狀況不管朱翊鈞是什麼人、懷著什麼目的做這件事,只要自治會把土地和農具拿到手了,那自己和村裡人就穩賺不虧!

別管“李自成”那個“奉天倡義文武大元帥”是真是假,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田地和農具拿到手,

反正原來佔據著這些財產計程車紳老爺們全家都被插在路邊了,也用不著擔心被報復什麼的,外來鄉賢們想從兩百戶百姓嘴裡搶食吃也沒那麼容易。

至於為什麼接受反賊劃分的土地?別問,問就是被脅迫、被矇騙了,俺們可都是大大的良民啊皇上?

什麼?把地和農具還回去?吃進去的肉哪有吐出來的道理!

想明白了這一點,鄉老們笑呵呵地回到了朱翊鈞面前。

“您確定這件事會得到皇上的全力支援嗎?”

“我向各位保證,皇帝陛下和他的內閣會不遺餘力地推行新井田制和自治會,諸位在自治會中的地位也會得到來自朝廷的保障。”

朱翊鈞一打響指,他身後的親兵們就將義軍的委任狀呈了上來,趙風子早就為鄉老們準備了幾十份空白委任狀,只要他們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就好。

朱翊鈞還為此準備了一本厚厚的賬冊,對於每個被義軍納入控制的自治會,他都會派值得信任的軍官帶兵前去核實登記,務求減小與真實情況的出入。

等他說服了張居正承認自治會,朝廷還會再派官吏下鄉、為每一個自治會登記造冊。

到時只要以現在手上這本戶籍為依據、再和官吏們交上來的戶籍逐條對比,他就大概能推斷出底下人有沒有在用心做事、以及到底是哪個王八蛋一直在對皇命敷衍了事。

鄉老們異常痛快地在委任狀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無論是義軍還是朝廷,“皇權不下縣”都是他們對待鄉間政治的基本原則。

在小吏和鄉紳死了個一乾二淨的前提下,哪怕是朝廷打了回來、朝廷也還是得靠著他們這幫鄉老做事。

而且妄殺鄉賢和長者可是極為殘暴、容易遭人唾棄的卑劣行徑,只要自治會不為義軍提供參軍的壯丁,朝廷就不可能用過於激烈的手段清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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