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賓士的戰馬上,清兒好奇地戳了戳滿臉是血的孔尚賢。
“咱們抓這傢伙幹嘛?跟以前一樣綁票要贖金?”
“接下來的計劃裡需要一個地位夠高的老狐狸,他就是我選中的人。”
朱翊鈞隨手把昏迷中的孔尚賢拋給一旁的親兵,親兵們立刻用繩索把衍聖公大人綁起來,隨便敷了點止血的傷藥上去後就直接丟到馬車的糧食堆裡。
接下來起碼還要連續趕一天的路,他可沒興趣在趕路時提著個滿臉鮮血的大老爺們。
清兒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她對朱翊鈞口中的“計劃”一無所知、也沒有任何興趣,這種動腦子的事情一般都是哥哥來做。
如果她需要知道具體計劃、哥哥肯定會告訴她;
如果沒有,那就說明沒有這個必要,自己老老實實跟在他後面就行了。
“話說,孔府的人肯定會去報官,接下來怕是沒法繼續北上了,要回去嗎?”
“放心吧,我早有準備。”
朱翊鈞自信地拍拍清兒的腦袋,他為這一次布了整整六年的局,雖然出現了很多不可控的意外事件,但大局的走向總體而言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馬隊穿過密林來到臨海的懸崖邊,此時的海面上風平浪靜、只有一艘漁船孤零零地漂在海面上。
現在明明是白天,那艘漁船上卻整整齊齊地擺著六盞顯眼的大紅燈籠,船頭兩盞、船艙一盞、船尾三盞,像是有著某種特殊意義的暗號。
聽到數百匹戰馬同時賓士的巨響,船家一早從船艙裡鑽出來在船頭站定看向懸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東西。
朱翊鈞微微點頭,抗著大旗的親兵打馬走出隊伍、奮力舞動手中大旗,鮮紅的大旗在他手中上下翻飛,繡在上面的一鳳一凰都如同活過來了一般格外生動形象。
確認旗語正確後,船家取下船艙上那盞燈放在船頭,慢悠悠地撐船沿著岸邊行駛。
馬隊順著漁船的指引繼續前行,但他們畢竟是在6地上前進,趕路不如漁船走水6便利,有時路上被山嶺、密林擋住,就不得不繞一段原路。
引路的漁船也不急,見他們從後面趕上才繼續慢悠悠地撐船前行,兩撥人就這麼一言不、卻頗具默契地默默趕路。
普通親兵一臉茫然,而那些軍官面色則平靜地可怕,好像他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遭似的。
朱翊鈞也不解釋什麼,他隨手拍拍懷裡一臉好奇的清兒、示意她暫時休息一會兒。
清兒本就因為過度使用內力而透支了身體、現在正是疲乏虛弱的時候。
確認沒有危險之後,她便跳到一輛運貨的馬車上、把自己藏在一堆裝滿糧食的袋子裡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馬隊已經來到了一處隱秘的山寨前。
幾十個個盜匪模樣的人站在塔樓上神情凝重地向下張望,他們像尋常盜匪那樣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衣衫也十分破爛,只是塔樓上那個碩大的銅鐘格外引人注目。
頭領模樣的人站在塔樓上隨時準備敲響銅鐘,山寨內靜地可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命令。
馬隊中抗著大旗的親兵照例打馬上前、舞動旗幟。
確認旗語正確後,塔樓上頭領模樣的人才放棄了敲鐘示警的打算,塔樓上的盜匪們也鬆了一口氣,立刻吆喝著開啟寨門將馬隊迎進來。
朱翊鈞帶著貼身禁衛們跟著那個頭領離開,清兒從馬車的窗子裡探出頭、好奇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這裡曾經是附近漁民出海捕撈臨時歇腳的地方,人跡罕至、附近的海域也沒多少魚,只有一些熟悉地形的漁民會來這裡休息和處理鮮魚。
幾個月前一夥強盜佔領了這裡,但他們既不殺人也不搶掠,大部分時間都縮在營寨裡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這些強盜很偶爾地才出來砍點木頭、搶掠點生活物資,幾個月來從沒鬧出過什麼人命,遇到落難的平民甚至還會幫一把。
由於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盜匪們也很懂事地沒有鬧出什麼亂子,附近州縣就也懶得出兵剿匪;
被派來偵查的鄉勇遠遠瞥了簡陋雜亂的營寨一眼,覺得沒有威脅後就再也沒有來過。
但如果他們足夠有耐心、膽子也大到敢爬上附近的山頭往營寨裡望一眼,他們恐怕就不會那樣想了。
營寨裡的房屋分佈錯落有致,崗哨、瞭望塔、武器庫一應俱全,修建房屋時甚至還考慮到了防火、彼此之間隔得很開,渡口修得比尋常城鎮的港口都堅固不少。
幾十艘快船和福船停靠在渡口裡,邋遢壯實的水手們在船上吹牛打屁、順便清洗船底和甲板,桅杆上還隨意地晾著不少衣服,白花花的鹽粒從衣服上滲出來。
這根本不是什麼盜匪營寨,而是可以容納小型船隻和軍隊的小型軍事基地,是嚴格按照軍用渡口的標準修建而成。
就算岸上有官軍前來攻打,基地中的人員和船隻也能帶著重要物資從容離開,臨走前放一把火就能消滅掉絕大部分痕跡。
停靠在渡口裡的那些福船能夠容納上千名士兵,負責護衛的快船足以震懾絕大部分倭寇和海賊,規模又不至於大到引起大明水師的注意。
總而言之,這是一處完全按照軍事標準修建的小型基地,真要說起來都足以支撐一次千人級別的軍事突襲了。
清兒問了朱翊鈞的去處後便跳下馬車、獨自一人朝營寨深處走去。
一路上營寨裡不停有人向她鞠躬行禮,清兒略微留意了一下,居然從這裡面現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不少望海衛的軍官和祝家族人赫然在列。
那些陌生的面孔則分成兩撥,一撥人跟著軍官們鞠躬行禮;另一撥人則面露不屑、輕蔑之色,有些上了年紀的還當眾衝著她指指點點,完全不在意她望海衛二當家的身份。
清兒走到營寨深處,朱翊鈞此時正騎在馬上與山寨頭領交談,那頭領身材魁梧壯碩,赤裸的上半身爬滿了猙獰的疤痕,此時正半跪在地上恭敬地回話。
他臉上猙獰的獸頭面具格外顯眼,從那似曾相識的聲音判斷,清兒猜測他是已經消失了許久的祝宣武,也就是那個被倭寇們劫船毀容的倒黴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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