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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孤影自憐

“不,鉤是假的,人,也是假的。”

顧影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你不知道,當年赤雪堂的方伯伯與大漠飛鷹有過交手。

他七齒穿魂鉤中的第三齒早已被方伯伯的奪命雙環震斷了半截,那種痕跡,不是誰都能模仿得了的。

這把鉤雖然樣式材質仿造得天衣無縫,那人卻不知這鉤本身早已有了瑕疵。”

“那若是他將斷齒又續上了呢?”堂昭鈺脫口而出,他覺得,少主的刀年年斷,年年接,那大漠飛鷹又有何不可?

“他不是我。”

顧影只是冷冷回應了一句,便不再多說些什麼。

大漠飛鷹不是他,沒有他那麼念舊。

顧影之所以捨不得這把斷刀,是因為這把刀在交到他手中之前,他與那贈刀人還曾共享過天倫之樂。

可是這把刀賜予他的時候,就將一切的歡樂全部斬斷了。

這把刀對他而言意義非凡,所以這即使只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刀,也是他唯一要拿著去殺人的刀,替那個人殺人的刀。

他念及著這些,每次刀斷了,就會去找渝州城的張鐵匠把刀再接上,繼續用著。

而這次,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先去找一趟張鐵匠修復一下,刀卻經不住假的七齒穿魂鉤的拉扯,又斷了。

然而,世上只有一個顧影。

這世上,也只有他一個人,會可笑到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真正的大漠飛鷹沒有那麼蠢。

大漠飛鷹與他不同,他才不會去用一件殘次了的東西,不然也不會連材質的選擇都要完美無瑕的北冥玄鐵。

如果鉤齒斷了便不適用了,他才不會去狗尾續貂一般地隨便找個齒補上。

他不換,只是因為他現,少了一個齒的“六齒穿魂鉤”,用起來卻更加順手一些。

所以,這個完美無缺的七齒穿魂鉤,假的比真的還要真,那就是假的。

堂昭鈺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從不屑於觸碰這些屍體的,便獨自走向前去,看看這個假的大漠飛鷹身上到底有什麼蹊蹺。

“少主!”

聽著堂昭鈺沉重的語氣,他便已猜到三分。

走近一看,果然,在那具屍體的左肩上,有一個青黑色的圖騰,上面簡簡單單的烙著一個陰陽魚的圖案。

“江都的人?已經都按耐不住了麼?”

顧影的眉心緊蹙了起來,江都判官盟,是他們一直都不想去招惹的地方,只是避無可避之時,就無須再避。

“現在……確實為時過早。”

堂昭鈺在一旁也陷入沉思中,他知道此時已身處多事之秋,可是沒想到,那邊的人來得這麼快,“那真的大漠飛鷹……”

“他此時,怕是已經追上了死神,只不過……”

只不過,他若出手,怕已是個死人了,這句話,他卻沒說出來。

他看向那個深不見盡頭的地方,第一次出手讓他感到興奮的,的確是真的大漠飛鷹。

也難怪,他會覺察到這個人的動作為什麼突然遲鈍了下來。

只是不曾想,不甘屈居人下的大漠飛鷹,他竟會和江都的人一道同來。

堂昭鈺回頭看了看走過來的路,死神離去的那個方向,又看了看這個替死鬼,“你知道麼,如果有朝一日,我……我也會像他一樣做的。”

像他一樣,願意做為替身,替一個人去死,他也是一直這麼在做的。

“昭鈺,你還記得第一次殺人時,是什麼感覺麼?”

顧影將刀緊握在身側,轉頭看向了身旁的人。

堂昭鈺變得呼吸沉重起來,他當然記得,他怎麼會忘呢?

他從年少時就跟在顧閣主身邊,被其傳授武藝,為其殺人。

他隨著顧閣主一同經歷了從無到有,見證了飲風閣整整二十年的風霜。

他記得那年他才只有八歲,而身邊的顧影也還只不過是個襁褓中的嬰孩。

那時,飲風閣在江湖上還沒有現在的威望,只是個風雨飄搖中任誰都想去推一把的雛鳥,那些年的仇家數不勝數,他們一行三人,每天都活在被人的追殺中。

而他第一次殺人,就是為了保護身邊的嬰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