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的路只有一條,就是他們走過的那條狹長的甬道。
如果說這是死路,那就別無生路。
他們幾個自然也是深知這個道理,只是生與死可以自己去選的話,當然還是生的好。
笑三分從袖中取出一根寒月梅花針,俯下身去,戳在了白骨上。
白骨碎裂,針也融化了。
他臉上的笑也終於僵住了,這堆白骨,不僅能腐化草木,還能消融金銀。
他本想著,如果銀針在白骨上無事,他自是可以從骨道上用毒針鋪出一條路來。
這條路,就只有他走得,別人走不得。
只是事與願違,他的如意算盤打得雖然精細,可是這臉也被打的啪啪作響。
“你何不去試試巖壁?”
顧承風自是看得出他是什麼打算,只不過,他卻想到了另一條路。
豎著的路不成,那便有橫著的路。
巖壁上不會像白骨路一樣遇物化物,他剛剛已經試過了,只是不知道上面有沒有毒,這個問題,還是交給笑三分去判定比較好。
笑三分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襟,他閉目深吸了一口氣,這裡除了血腥氣,並沒有其他的味道,如果有毒,也絕不是他所能認知過的毒藥。
他又取出一根寒月梅花針,順著巖壁擦了下去,銀針絲毫沒有變化,這才將放心下來,朝著顧承風搖了搖頭。
只不過,看著巖壁上附著的溼黏的液體,他卻半分沒有觸碰的意思。
既然沒毒,顧承風也就不顧忌這些。
他用手指迅從巖壁上颳了一下,這觸感,這味道,的確就是新鮮的屍體擠榨出來的血漿。
雖然屍體已經過了一夜,並不是很新鮮了。
“不是隻有腳下的路,才能稱作路的。”
顧承風將火把用力往上一拋,火光閃耀,照亮了墓穴的頂端。
火把掉落,又被顧承風一手接回。
笑三分這才看清,這裡,是一個天然的溶洞。
洞頂一柱柱鐘乳石倒掛而下,一個個都保留著原始的形態與詭異的窟窿,精雕細琢,渾然天成。
拋卻那巖壁上令人生嘔的觸感,這裡,就是最好的一條路。
顧承風不等他再張口,已經銜著火把,一招燕子三抄水點著石壁徒手攀上了洞頂的鐘乳石,接連著靈活的幾個鷂子翻身,已經走出了一丈有餘。
看到有人在前面開路,笑三分當然不甘示弱,也緊緊地跟上。
後面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跟著,走在最後的徐若愚,在洞口處用身上的短匕偷偷刻下了一個十字形的標記。
這攀巖走壁看似極為容易,實則最考驗人的靈活度與耐力,缺一不可。
稍有不慎,可能會一腳落空,滑落下去。
路很長,比他們預想的要長很多,顧承風叼著的火把已經燃了大半,可是他們還不知道是否已經走了過半。
突聽得一聲哀嚎,笑三分身後的一個人手上一滑,哧溜一下子就滾了下去。
只不過,慘叫聲僅僅維持了眨眼一瞬間,就戛然而止。
他跌入骨堆的時候,那張驚懼的面龐已經化作了無數白骨之一。
如果剛才笑三分能夠拉他一把,也許,他就不會屍骨無存,更也許,他們兩人會同時掉下去。
他喜歡作賭,賭錢,賭命,他全都賭得起,可是卻從來不愛作一局必賠無疑的賭。
無論救與不救,於他而言都沒有什麼好處,那又何苦去救。
一個人的死,有時候,往往會更加刺激到其他人的求生。
看著身邊又少了一個人,這些人只會更加小心翼翼,也更迫切地走完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