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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問渠茶館

滴答……滴答……

最後的幾滴水一點一點落進竹筒裡,手持竹筒的人等了許久,見再無清露滴下,便將其蓋了起來。

“喲,胡老爺,您老什麼時候起,這麼摳門兒了,連這一滴水都捨不得浪費。”旁邊桌上的一赤膊大漢打趣地問著。

“你懂個錘子,知道這裡頭是什麼不?這裡面可是千兩白銀。你就算是投胎八輩子,賺的錢也買不了這小小的一筒。”

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間問渠茶館的掌櫃,胡不得。

取了這種名字,在渝州城裡可不是個討喜的角兒。

渝州的人,茶餘飯後消遣最多的也就是三五個人湊成一桌開始搓麻將。

胡不得,牌胡不得,這樣不吉利的話,也就只有他願意去沾染。

胡掌櫃之所以起了這麼個名字,還是因為拜他家裡那個不成器的老爺子所賜。

想當年,他們祖上原就是開賭館的,什麼牌九骰子玩得風生水起,老爺子胡天,人多稱之天胡神仙。

是因為他每次出手起牌便胡,次次都是天胡,一生之中從未有過敗績,竟讓人不知這究竟是人為,還是天意。

再之後,就無人敢與他一較高下了。

可是,誰又能保證一個人一輩子只贏不輸的呢?

直到,天胡神仙遇到了一個人,一局落敗滿盤皆輸,最後落得個傾家蕩產,斷指為誓,永不再賭。

為了讓後世子弟別再步入他的後塵,便給這胡掌櫃起了個胡不得的名字。

以此告誡他,賭運一旦走了,誰也留不住。

靠天吃飯,永遠比不上本分日子。

胡不得倒是個兢兢業業本分做生意的主兒,吃喝嫖賭一樣不沾,只是這面相老成,二十出頭的年紀卻總是被不熟識的客商喚作大爺,久而久之,經常來喝茶的茶客們,也都管他叫胡老爺。

“這裡頭,到底是個啥子玩意?”

胡不得左右看了看,趴到壯漢耳旁輕輕說道,“這是惠山泉水。”

“惠山泉水?那是個啥子?就這一碗破水還能值個千兩白銀?胡老爺,您糊弄誰呢?”大漢懷疑地撓了撓頭,他自是沒聽說過這些個講頭。

“你老實人就喝老實茶,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這烹茶之水的高下之分就你那粗舌,能嚐出區別來?惠山寺的石泉水雖然說不上是極品,但也可謂是上上臻品了。更何況遠在江南,卻又千里迢迢帶到了這渝州來,為了保證這活泉之鮮,一路上不知要跑死多少匹快馬。若說是不值千兩,誰肯做這賠本買賣?現如今有人要品,我自然是要賣的。”

胡不得邊說著,邊有些想笑。

面前的這糙漢雖說是常來的茶客,不過每次點的也只是最普通的粗茶,十文錢一碗而已。

夏蟲不可語冬,知道他自是不會懂。

大漢往地上啐了一口,嘴裡嘖嘖道,“格老子的,老子一輩子的工錢都喝不起這一碗破水,也不知是哪家腦殼進水的瓜皮,竟然這般糟踐銀子。”

“你,想知道?”

大漢擺了擺手,連忙說道,“不不不,你可別說,這跑江湖的日子混久了,老子心裡葉門兒清,要想活的久點,最好是啥子都不知道。這幫子有錢人,想讓誰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他們啊,這裡黑著呢。”

他說罷,戳了戳自己心口的位置。

胡不得只得尷尬地笑笑,在這人眼裡,他豈非也是那心黑扒皮的有錢人,不然怎麼會倒騰得起這敗家的玩意。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他也不再說些什麼了,而是,看向了門外對面的那家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