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中離的槍依舊壓著拾兒,並未撒手。
他知道,他此時若是鬆了手,這丫頭肯定會趁亂再逃走。
他只是站起了身子,可是當他站起來的時候,旁邊的糙漢卻有些慌亂了。
這大漢原是碰巧路過,順便來打秋風的。
只是見到拾兒之後臨時起意,可沒想到面前的人竟是這般模樣。
這糙漢雖然是膘肉橫行,看起來壯實,可也畢竟只是外強中乾,虛胖而已。
然而這個一直坐著的男人,之前他沒有探過虛實就貿然過來,等他起身時,現此人少說也有九尺之高,這等威懾震撼,令人望而生畏。
這人雖沒有他看起來壯實,但其威嚴魁梧之勢還未出手就已知高下之分。
“這個人,交給我。”
一旁還被銀槍壓在桌上的拾兒了話,她側目看向這個糙漢,眼中盡是不屑。
什麼樣的人,竟然也敢在她面前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出言不遜。
葛中離聞得此言只能挑了挑眉,眼中盡是對這糙漢的同情之色。
“那你下手輕點。”
他一開始本以為這個人是見不慣他欺負小姑娘,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來出言制止,英雄救美的,本還想讚歎一番,交個朋友。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又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些年來,他從師父與師孃的相處之道中悟出一個亙古不變的結論——
得罪了誰,也不要得罪女人。
這個結論,天下之大不管走到哪都很適用,所以他面對女人時也都儘量敬而遠之。
這種事情,別人幫不得。
這個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葛中離慢慢挪開了手中的長槍,退到了一邊。
他不願插手,因為他覺得只要鬧不出人命,這個人是該受點教訓,長點記性的。
“等下。”
只是他又突的想起了什麼,寒槍橫過了拾兒與糙漢之間。
他單手執槍,小心翼翼地用槍尖挑走了那一盤桌上的水盆羊肉。
槍很穩,湯汁一滴都沒有灑出來,只是把它換了一個看起來更為安全的桌子。
他身上帶的盤纏並不是很多,這肉也不是很便宜的。
萬一白白糟踐了,豈非可惜。
他也退到旁邊的桌子,收起銀槍,“請便。”
拾兒的身形瘦小,相比於葛中離來說,簡直可以說是能用一隻手拎起來。
這糙漢看了看葛中離,他果然已經站得很遠,擺明了不淌這趟渾水。
又看了看面前的小姑娘,這姑娘也在不冷不熱地看著他。
若是眼睛可以殺人,他的身上只怕已經被戳出了千百個窟窿。
只可惜,還是隻有刀才夠分量去殺人的。
他正想著,雙手已經握住了那把插進桌子上的鬼頭刀,用力向上想要拔出來。
只是他臂膀上肌肉隆起,青筋抖動,汗如雨下之時,這刀卻未動絲毫。
這明明是他砍在桌上的刀,要說拔出來應是也不會很費力。
可是這刀確實有如千斤之重,與桌子渾然一體了。
再向前看時,就見面前的姑娘左手的食指與中指輕輕拈住了刀背兩側,便已讓這刀穩穩地插在其中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