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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陌生人

走過了那一簇簇的火盆,離人群也越來越遠了些。

這一路上,總算是沒再聽到什麼閒言碎語。

路的盡頭,隱約可見那一片人跡罕至的銀杏林,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所以也很少會有人去主動靠近。

身後的那一隻,好像已經趴在他的背上睡熟了一般,再沒了動靜。

不遠處,走過來一個身形傴僂的老嫗,她一直低著頭看著腳下,對旁的東西看也不看上一眼。

她撐著一把油紙傘,繪著大紅色牡丹花的油紙傘,一顛一顛地走過。

渝州常年霧氣繚繞,天氣陰晴不定,出門備著傘無可厚非。

只是,眼下並無烈日當頭,也無微風細雨,長街上沒有一個打著傘的人。

這個老婦人撐傘而過,卻讓他心生遲疑,頓下了腳步。

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又說不上來,畢竟喜歡打傘總不會是什麼要命的大事。

要說是生面孔,這個老嫗的確是生面孔,他不曾見過。

只是這渝州城的生面孔對他來說,未免還是多了些。

她身上的味道,只不過是平常人家的薰香,摻著些微的椒香,並無特別之處。

老嫗已經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看,就像是路上根本沒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是了,這,就是不對勁的地方。

放眼整個渝州城裡,就屬顧影和他背後的人最惹人注意,平常人難免不會多看上一眼,而她卻什麼都不看,才是最不尋常的地方。

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只是他沒有回頭去看,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可是這一聲聲的韻律,又太過沉穩。

那個老嫗,看她足下的節奏輕盈,她分明是踮著腳走路的,不會出任何聲音。

而這沉穩的腳步聲,是來源於另一處,另一種聲音。

旋律瞬變,擲地有聲,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齊刷刷朝著中心處傳來,猶如萬馬奔騰。

這清脆而明朗的旋律,是琵琶聲,淅淅瀝瀝,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一把傘從他身後飛轉了過來,劃過他脖子一側,繞了一圈,最後懸浮在空中。

這把傘的樣子已經變了,不再是方才老嫗手中那把繪牡丹花的油紙傘,而是一把周身扎滿鋼刺的骨傘。

傘柄是一把長矛,矛尖處插著一顆人骨骷髏頭,已經蝕成了黑色,鋼尖通體幽綠,一看就是淬了毒液。

傘骨外張,每一隻骨爪上都懸著一把梅花鏢在斷節處盤旋,蓄勢而。

傘面張合不定,然而這通體的鐵板竟也能收縮自如,每兩根傘骨連線處的傘面上都嵌著一把十字弩,一收一合間就是一弩箭穿梭而過。

這樣的傘,只有一個人會用。

而這個人,已經不再是剛剛那個半隻腳都要踏進棺材的老太婆,而是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女人眼窩深邃,鷹鉤高鼻,頭微卷著泛著棕栗色,上身穿著無領的袒胸襦和花色半臂,下身穿著殷紅色的曳地長裙,露出了不盈一握的腰肢。

這樣的面孔,這樣的裝束,旁人只要一打眼就能看得出她是來自關外。

骨傘還在空中飄著,持傘女人雙臂抱懷,掩不住豐腴姣好的身材,對著面前的男人媚然一笑。

而另一側,琵琶音的主人也已經現了身,同樣的面孔,同樣的身姿,若不是兩人衣裙的顏色不同,還真讓人分不清誰是誰。

綠衣少女將琵琶抱入懷中,左手成梨握,右手左右劃拂兩下,四弦如一聲,琴音激盪,形成一道道編織而就的音波網急如雨下。

琵琶聲焦躁,擾人心神。

顧影一連空中閃躲了幾次避開了音律幻形所出的衝擊,結果現,他這麼大幅度的動作竟半分沒有驚醒身後趴著的人。

在這種時候,她還能睡得這麼踏實,也真是難為她了。

紅衣少女收起骨傘,傘柄在手中一搓,環上掛著的梅花鏢盡數飛竄出去,朝著同一個方向飛去,落在了顧影橫擋著的刀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