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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換酒令

荊州,亦稱江陵,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城外五里亭,不遠不近,有一家行腳茶鋪,做的是那迎來送往的生意。

在這樣的地方,若是想要長久地營生下去,茶鋪也當然不會只賣茶水,還要有酒,還要有下酒的菜。

茶棚粗陋,酒菜也不甚講究,這本就算不得是一個體面的茶鋪。

可茶鋪裡坐著的,卻都是些體面的人。

掌櫃的上下打量著今日裡來的這些人,與以往似是有些不同,可又說不上有什麼區別。

只是,氣氛有些怪異。

他們每一個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兀自地喝茶飲酒,好似旁的人旁的事,都跟他們沒有一點關係,也絕不會去多看上一眼。

他們的眼很穩,在看到一個賣卜的瞎子搖搖晃晃走進來的時候,誰都沒有好奇地去打量一眼。

他們的手很穩,在這樣安靜的地方聽到竹板突然一敲的時候,手中的杯盞也沒有抖灑半分。

他們的嘴也很穩,在聽到進來的瞎子聲情並茂吆喝的時候,只是靜靜地聽著,不言,不問。

“煙雨前塵舊夢,三分逐鹿天下。

八風吹不動離別意,贏一曲紅綃四海為家。

我不論江南自古繁華,不笑長安霧裡看花,無非巫山雲深處,一朝把酒話桑麻。

南有青石鎮乾坤,北有寒山定死生,西有大漠落飛鷹,東有仙島逍遙遊。

江湖事,事事休,只在今朝,瞎子笑看瘋子為誰奔波為誰愁。

今日這回書,以上勢力一概不論。

話說荊州自古多才俊,伯牙子期也正是這春秋郢都人,我且借伯牙子期拋磚引玉,道出那般莫逆之交的天外的天,人外的人。”

“老瞎子又來招搖撞騙,今兒個我也掐指一算,您老是否又是來講那綠猗先生十年前自傳的話本換酒令?”

掌櫃的斜倚在門邊,打斷了他的話。

“你也知道這換酒令?”

“天下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綠猗先生早年仗劍獨行遍遊天下,本是意將沿途所見風土民情奇人軼事寫進話本,以此交與說書人賺得幾分稿酬來換兩壺酒錢。

而其此生所學之雜涉獵之廣,又豈是區區遊記可以盡述。

換酒非所衷,及時且行令。

一曲換酒令,敢為天下先。

於是乎,綠猗先生潛心執筆增刪十載,寫下了這融通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得窺山川湖海天地玄法,道盡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換酒令。

一卷長書,十載青燈。

筆落天成,指點江山。

為的是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讓世人雖處江湖之遠,卻仍能得見九洲千載的絕代風華。”

“然也,然也。”說書瞎子一邊微笑一邊輕撫著長長的鬍鬚,“如今江湖上最膾炙人口的,不就是這綠猗先生的手書,而其中最引人入勝的一段,不就是說的那高山流水遇知音中的朱弦?”

“此一時,彼一時。這故事一時興起,一石激起千層浪,現如今大街小巷傳唱已久,你此時再說,豈不讓人已聽得耳根子都磨出了老繭。”掌櫃的不以為然,只是嗔笑著,“那般耳熟能詳的故事,我都能道上幾段。”

“你也能說?”說書瞎子仰天長笑,手中的招魂幡左右一轉,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翹起了腿,“那你且來一段長安初相見,琴簫兩相全的故事。”

“這連八歲大的孩童都知道,不就是當年朱弦公子赴長安訪友,得遇綠猗先生一見如故,兩人你來我往引為知音的故事嘛。

遙聞十年前,八水繞長安。

綠猗先生經常獨坐城門之上,對月弄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