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滿等孫大山和宋氏按完了手印，自己看了看文書，也按了一個鮮紅的手印。

回去的路上，孫小滿拿出在村裡買的一包梨，給跟著來的鄰居們分分，她脆脆地說“今日謝謝大夥了，我買些梨給大家甜甜嘴。”鄰居們客氣一番收下了梨，紛紛表示要是孫小滿有什麼難事，在門口喊一聲就成。

回了槐樹衚衕自家小院，寡婦大娘告訴孫小滿，她姓夫家姓王，讓孫小滿稱呼她王大娘。

王大娘慈愛地看著她，憐惜地說“咱娘倆都是個命苦的。我今年快五十了，當年嫁到夫家還不到一年丈夫就死了，我就這麼一年年熬過來。孩子，我就住你家旁邊，以後有什麼事支應一聲，哎，一個女人自己過日子難吶。”

潑辣小媳婦也告訴孫小滿，她叫劉氏，她家在鎮上擺攤，她丈夫每日收些便宜的豬下貨，她在家滷好了，丈夫再拿到集上賣，幾文錢一碗，生意還不錯。

過了一會兒，劉氏給她端了一碗熱乎乎的豬下水過來，熱辣辣的味道聞著真香。王大娘也給她送了塊金黃的玉米麵餅子。孫小滿謝過兩人後，把宋氏給她帶來的冬瓜拿出來，一家給了一段。

晚上，孫小滿把冬瓜切成片，和豬下水燴成了一碗，就著玉米麵餅子吃的鼻尖冒汗。

吃完了飯，月亮已經升起來，孫小滿就這月光開始洗碗刷鍋。收拾完之後，她用澡豆給自己洗了洗，面脂被宋氏拿走了，只能以後再想辦法買了。

她數了數自己衣袋裡留著零花的銅錢，二十四個。幸好她沒有把錢都放在枕頭下，要不明天就斷糧了。不過二十四文也幹不了什麼，買上二斤米，就算省著吃也就夠吃幾天的。

明天去街上轉轉，看看有沒有自己能幹的活計吧。樂天的孫小滿又摸了摸按著紅手印的文書，臉上露出了微笑。這樣一來就不怕宋氏沒事就上門壓榨了，也再不用擔心她把自己給賣了。

如此說來，嫁人也不錯，不知道那個小倌跑到哪裡去了。

千里之外，那個被叫做小倌的男子斜睨著眼前的溫潤青年。

溫潤青年問“向天誠，你真把她扔下不管了？”

男子挑眉邪邪一笑“怎麼，博文，你心疼了，要不我把她接到京城給你暖床？”

“不不不，那等姿容，小弟無福消受。”叫博文的男子連忙擺手拒絕。

“哈，不管怎麼說，我納了她也算完成了我們的賭注。東西拿來。”向天誠嘴角噙著笑，看向博文。

博文扔給他一個小竹筒“你要的情報都在這了。”

向天誠滿意的接過竹筒，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心情大好，嘴角微揚道“爺要是此行順利，也算是託了那豬頭的福，等辦完事情把她接來京城置個宅子養起來，也算對得起她了。”

被叫做豬頭的孫小滿躺在床上，手裡緊緊攥著文書，甜甜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孫小滿洗完頭臉去街上買了五斤玉米麵回來，本來想買大米的，可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賺到錢，所以先買點玉米麵做成玉米糊糊來填肚子。

等她從街上轉完回來，就生火熬了粥，等粥涼透了就凝成塊狀。孫小滿把粥切成四塊，夠自己吃兩天了，這樣還能省點柴火和水。

吃完飯，到了下晌，劉氏又端了碗滷煮送來。孫小滿不好意思地拒絕“劉姐姐，你們也是小本生意，哪好讓你們這麼破費。”

“小滿妹子，這麼說可就生分了。這些豬下水本就不值錢，就是需要熬著人工。給你就拿著，這都是多出來賣不掉的。”劉氏爽利地說道。

孫小滿心裡十分感動，雪中送炭也不過如此。

“那就謝謝劉姐姐，我也不跟你退讓了。”

劉氏看孫小滿收下滷煮，就坐到她身邊，跟她拉起了家常。

“妹妹，以後你打算怎麼辦，你有啥會做的，我嫁到青堆子鎮也有幾年了，認識一些人，說不準能幫你聯絡聯絡。”劉氏認真地幫著孫小滿出主意。

孫小滿昨晚也想了半天，確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手藝。

“姐姐，一般鎮上都有什麼適合女人的活計？”

劉氏蹙眉想了一會兒說“適合咱們女人的活計呀，要是妹妹繡功好，繡樓那邊常年收手帕、荷包之類的......”她看孫小滿在搖頭，又說“再剩下就是給人幫廚、打零工、幹粗活了。”

孫小滿問“要不我給人幫廚，姐姐看成嗎？”

劉氏爽利地說“既然妹妹想幫廚，那就先到姐姐家試試，姐姐給的不多，一天只能五文錢，要是做得慣，讓你姐夫給你介紹好的。”

聽劉氏這麼說，孫小滿樂得直點頭。兩人越好寅時在劉家集合，和劉氏、劉姐夫一起去屠夫那裡等著拿豬下水。

寅時，差不多是現代的4點左右，太陽都還沒有升起。

孫小滿晚上早早洗漱睡下，醜正就興奮地醒了來，天漆黑一團。晨風有些冷，孫小滿吸吸鼻子，去院子裡倒了水洗臉刷牙。

洗完後，又從鍋裡撈出涼透的粥塊，就著昨天剩的半碗滷煮吃了起來。滷煮放涼了有些腥味，為了省柴火，孫小滿強忍著吃了下去。得幹一天的活兒呢，不吃飽些怎麼有力氣。

等孫小滿吃完飯，收拾完碗筷也才到了寅初。不知道乾點什麼的孫小滿尋思著不如早點到劉氏家，第一天上工早點去給人留個好印象。

因為時間太早，槐樹衚衕沒有一家起來的，順著燈光，孫小滿很容易的找到劉氏的家。劉氏住在一個大雜院裡，院門敞開著，沒到門口就看到劉氏在和一個男子忙活著。

孫小滿走過去很有禮貌的煥了一聲姐夫，那名男子就劉氏的丈夫，人稱滷煮張。滷煮張長得乾瘦，穿著一身滿是血漬油漬的粗布衣裳，見到孫小滿和他打招呼，笑著說“是小滿妹子吧，正準備去找你吶。咱去幹活，最好換身衣服，那地方腌臢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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