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吾沉默了一會兒。

“是……”

自出道開始，殺怪物，殺虛獸，殺御狩，從頭至尾，都沒有放鬆過警惕。他怕死，他真的很怕死。能動手直接殺死的絕不留後患。

“那就對咯。道這種東西，說它玄，它也不玄。所謂大道三千，皆可成仙。而這個成仙，是不一樣的。”

“如何不一樣法？”周吾問道。

“仙之所以稱之為仙，是因為它脫了人的範疇，我觀你殺戮果決，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何要放過那幾個殺手。你缺銀子了。”

“是，但我不懂。”

“你缺銀子了，你明明有很多手段去賺取，只不過麻煩了一些。這點你承認否？”

“認。”周吾默默點頭。

“可你偏偏選擇了殺人，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你明明可以直接把他們抹除，不留後患，你卻放了一個，而且演了一齣戲。想著再讓人送貨上門。從另一個角度去思索，你是不是已經不把“人”這個字放在心裡。”

“那是他們該死。”

“是，他們該死，他們殘害無辜，為了目的不折手段。但你想想，你的要目標，是不是為了銀子。”

這話有點像詭辯，但周吾不說話了，前世的噴子見得多了，但老頭子這話還真就不是在噴他。這世間的罪惡如何，他沒法管，因為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但他的要目的真的是為了罪惡嘛？他心裡清楚，並不是，只要他們不惹自己，周吾便不會去理會。

甚至只是為了銀子，他不會去動腦，在他自己的設想裡，這些臭魚爛蝦，隨便弄死，再接收他們的遺產便可以了。從一開始，或許在本心的認知裡，銀子壞人。

他猛地一驚，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完全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了嘛！

“你一路殺戮走到今天，你已經逐漸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了，或許可以說，你已在“仙”的道路越走越遠了。”

“仙就要滅絕人性？”

“不，仙在力量層次上高於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仙從來不把人放在眼裡。人只是工具罷了。這是仙，也就是入道的兩種選擇，你願意成為魔，還是願意成為仙。皆在你一念之間。但這有一個前提，你需要無愧於心。”

“說個簡單的道理，如果在某一天，你為了獲得一種仙級靈藥，需要間接地屠戮百萬人，這並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但你依舊去做了，並且無愧於心，那麼你就是仙。如果你做了，有愧於心，並且時時刻刻在被這種良知所折磨，你就是魔。”

“仙可自控，可自我調節，魔無法自控，也無法自我調節，終有一天，會被心魔所吞噬。而你，現在就在入魔的邊緣。”

“我不想成仙，亦不想成魔。”周吾皺了皺眉頭，無論如何，百萬人，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那就做人。”老頭子笑眯眯地看著周吾。

“如何做人？”

“封絕自身，成為凡人，去感悟自己的道，鑄就道心。”

“呼……”周吾輕呼一口氣，站起身來，朝著老頭子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他現在的心裡很亂，老頭子說的有些許道理，但無法解決自己的問題。說實話，老頭子的話更像是詭辯。這是周吾現階段認為的，按照老頭子的話來說，仙與魔，都不是什麼好鳥。自己現階段的問題，自己依舊不知道如何解決。

漠視生命？說實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漠視生命。

他決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並不是看這個世界。而是去人多的地方看看，他忽然間覺，這個人間，他好久好久沒有去看過了。李安盼說他是自閉兒童，真的沒有說錯他，他下意識的就不喜歡親近人群。

在他有了力量之後，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