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墓園，被濃重的寒氣所包圍。在這個時段，偌大的地方几乎沒有其他人。

在這安靜的氛圍裡，趙家一行人順著石階緩緩走向山頂，在陽光尚未破雲而出的此時，四周略顯昏暗。

和趙晨出走在一起的沈老師，時不時會在上樓梯的過程裡碰到趙晨出的肩膀。

她膝蓋上的碰傷還未痊癒，這麼多階樓梯對她來說卻並不輕鬆。

一直藉助身高優勢觀察她的趙晨出，終究還是心軟了。看著她略顯狼狽，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當他的大手伸向自己的時候，沈念想的眼睛突然有些溫熱。趁他還沒後悔，她便立刻把手交到了他掌中。

趙氏夫婦是合葬在一起的。但他們的墓地佔地面積卻不大。

信仰天主教的他們，墓前立了一個十字架，純白的石碑上篆刻了兩人的名字，張貼著他們結婚時的證件照。

這是沈老師第一次見到兩位，所以大家有意識讓趙晨出帶著沈念想站在正中。

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沈念想這才真正瞭解，兄妹倆的俊美從何而來。

眉眼絕對是出自母親，睫毛濃密，眼睛的線條好看，瞳仁清亮，單看這個部位，竟然帶著些許的誘人。

趙晨出臉上的俊朗線條繼承於父親，而趙晨蕊的唇也來自於此。

這一刻，沈老師才算是見過了對於兄妹倆來說十分重要的所有家人。

片刻後，趙晨出和庾師傅負責把祭祀用品拿出來，林阿姨和晨蕊清理墓碑上的塵土，而沈老師則負責擺放點心和水果。

整理工作完成，大家立身衝著墓碑鞠了一躬。

雖然天主教教徒不需要燒元寶和黃表紙來祭祀，但林阿姨卻堅持。隨即大家圍在火盆旁，把手裡的心意一點點送入火中。

沈老師把手上的花放到了墓碑前，林阿姨和趙晨蕊蹲在原地絮絮叨叨。

於是，趙晨出拉著沈老師的手朝著方便說話的地方走去。

四下無人，於是沈老師選擇先開口。

“晨出……”心裡好些話想說，但到了關鍵時刻，反而不知道要從何說起了。

“你知道，我母親去世那天生了什麼？”見沈老師沒繼續說下去，趙晨出繼而開了口。

多年前的這天，大雪紛飛。說好要留在家的趙母因為一通電話堅持出門。外面的積雪讓人莫名不安，雖然趙晨出多次懇請，但趙母卻還是離開了。

那天的外出，是為了集團的重要合同，這是大人眼中重要的事。

但在趙晨出看來，明知外面路況糟糕卻還是外出，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不僅不為自己的安危負責，也絲毫不考慮家人的感受。

從趙母出門的那一刻開始，趙晨出頭一次產生了不安的感覺。

幾個小時後，這個不安就被印證了。趙母遇到了嚴重的追尾，車子都變了形的那種程度。

不同於年幼的晨蕊，得知訊息的趙晨出第一時間萌的感情是憤怒。

他不明白為什麼母親要在個人安危和集團利益面前果斷放棄前者。

後來好些人給他解釋過，說他母親是想守住他父親的心血。

他不懂，這明明就是不負責任和以愛之名的自私行為，為什麼在別人眼中卻被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