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師所有的記憶終結在雨中昏倒的那一刻。她清楚記得之前生了什麼，她記得翻車、讓晨蕊跳車、甚至是車子反轉遭受撞擊。

此刻的她被一片混沌困住了，喊叫不出聲音，奔跑無濟於事。這樣沒有色彩沒有內容的純黑夢境，讓她逐漸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她知道，只要她醒來就好了。受的傷可以慢慢恢復，美好的生活很快就能回來。她始終記得趙晨蕊安然無恙，單憑這一點，她就覺得無所謂了。

當夢中的她開始感受到疼痛的時候，她反倒是興奮的。疼，代表她還活著。只要她還活著，一切就是最好的。

腿疼，胳膊疼，脖子疼。頭暈，胸腔憋氣，呼吸困難。

沈念想醒來的瞬間，所有傷口遭受的痛感立刻傳達給了她。

這讓她一時無法承受，繼而檢測機器出了尖銳的報警聲。

這一聲讓醫護人員立刻進入病房，也讓正在呆的趙晨出立刻著急了起來。隔著一道窗的位置，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醫生在給沈念想做了檢查後，通知趙晨出病人可以轉去普通病房了。聞言，趙晨出這才鬆了一口氣。

當護士把沈念想從單間裡推出來的時候，趙晨出這才算近距離看到她。

她的眼睛因為腫脹而無法睜開，眼淚順著半眯的眼縫裡流了出來。她頭上的某一塊頭因為縫針而被剃掉了。

她身上除了濃重的藥味，好像還帶著隱隱的血腥味。這樣的她，讓趙晨出連擁抱都無法給她。

看了看她尚且能活動的右手，趙晨出把自己的一根手指遞了過去。沈念想立刻死死攥住。

此刻的沈念想，從未感受過如此強烈的痛感。如果不是她口不能言，她覺得她可能會忍不住呻吟甚至尖叫。

但看到趙晨出了，她聽見趙晨出叫她的名字了。一想到自己還能聽，還能看，她便生出了一些慶幸。感謝上天沒有剝奪她生的機會，也沒有拿走一個普通人需要的能力。

想到這，她努力嘗試著露出了一個笑容。肯定不好看，甚至牽扯到了傷口。但她知道，趙晨出看見了，也知道他明白自己想表達啥。

正如沈念想所想傳達的那般，趙晨出的確看見了這個特別不明顯的笑容，也明白她想告訴自己一切都好很幸運。

只是趙晨出不知道，如果當她知道趙晨蕊失蹤了，還能不能承受這一切。

藥力讓沈念想再度睡去，朦朧間，她還思考了一些事。她想在下次醒來的時候問問趙晨蕊怎麼樣了，她還想問問醫生她的傷多久可以好，年底的婚禮還能不能趕上。

在不知道真相的那時，哪怕沈念想自己吃了不少苦頭，她卻還是信心滿滿，期待傷好之後，生活繼續。

林阿姨拿著簡單的吃食回來了。她進門洗了洗手，就先給趙晨出盛飯佈菜。她知道在這個時刻，誰都不能倒下。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起碼兩個孩子還有一個救回來的。

趙晨出真是沒什麼胃口，一小碗小米粥沒喝幾口，就讓他產生了想吐的感覺。精心準備的小菜也絲毫引不起他的食慾。

他到底還是受到了不少影響。

接過他手裡已經冷掉的粥，林阿姨嘆了一口氣就去收拾東西了。今晚趙晨出守夜，她明早來替換。

走之前，她特意把趙晨出的星座保溫杯放到了趙晨出面前。裡面是溫度適中的溫水，她希望嘴唇乾裂的他，至少能時不時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