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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若非初見,可否重識

經已很久,至於此刻。

但可能也只不過兩天而已,這我知道的——因在心中默數了十來萬秒,間或又睡了一覺。是的,很難相信,連本人自身都不敢確定。但要說我該不會精神錯亂地胡謅吧,其實並無依據。

我知道,沒有誰願意無端端地花心思去數那十來萬秒的,可對於一個被困黑暗又無事可做的人而言卻是例外。不過我自己不敢確定的倒不是真的數了十來萬秒,而是究竟曾否睡去。

時間回到我與隔壁的朋友現了交流方法後不久——時不時地,我們都會百無聊賴地傾解兩聲,以緩和臨近上頭的壓抑。

只惜於再高的熱度也總有消退的時候,更何況是這樣單調而蒼白的細響。

我猜,或許因為我是這裡有史以來被注射過最多弗憐的倒黴鬼吧?所以理所應當地成為了更先一步重新陷入陳乏的人。縱使不願突兀地中斷交流,可我真是再無盈餘的心力……

躺倒下去,趴在濾風口的洞邊依依不捨,然後任憑一種莫名的悲傷不可阻擋地竄到指尖,酸楚又伴隨著顫抖。

“抱歉啊,也許是藥效又作了,原諒我不告而別吧。”

我在心裡頗有愧疚地想到,雖然無助但卻仍舊掛念。

良久後,不見我回應,對面的熱度也逐漸低微了下去。

我知道那一定是失望了吧?

然而令我詫異的是,折人的靜默並沒有重新佔領這裡。很快,耳邊竟又傳來了鍥而不捨的連續輕響如同樂章轉換之間重振而起的變調,就像是完全理解了我的狀況並不忘即刻施於援助一般。

不同於先前的激動、熱烈,這一次的輕響猶如和煦的微風、猶如流動的溪水,讓人無比祥和。

聽著那躍動的節奏,一會兒是跳脫的旋律,一會兒是慢歌的拍子,於是漸漸地,我便迷糊在不知自己是否還醒著了。

按理說,既處於這種心靈受傷的狀態,人定要胡思亂想很多的,被稱之為抑鬱的情感,更會阻滯睡意的產生。

但聽著隔壁朋友輕輕的,溫柔的敲擊聲,我感到安全、寧靜,以及說不出的親切感。彷彿那是一恬美的搖籃曲,讓我可以重回襁褓之中,似嬰兒酣暢入夢;彷彿那是一段倒流的時光,叫我不再是個以拳腳開路的鬥士,而又重新當起孩童。

“你大概是一位天使吧?”

我震撼地想著,出了無數次等同於那三個恆星周裡,表面雖不承認,但心中卻一覽無遺的感慨。

“謝謝你,自內心的。可是我無以報償,只能默默地感謝你對我的不離不棄了。很可能我們並不相認,但這種默契,卻是我丟失已久還始終無法忘懷的。我開始隱隱感覺你像極了我的一位熟人,一位對我無比重要,也是我無比珍視的熟人…你能聽到麼?”

還是那輕響,餘音繞樑。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以後,夢鄉的色彩最終淡去了,接著意識便重新清晰起來。

我擦了擦眼角,再去分辨時,那輕響亦都停止。

“你也睡了嗎?”

我伸出手指輕輕敲了敲,對面沒有回應。

“那麼,晚安吧…假如不是晚上的話,也祝你早安、午安。”

我重新坐直了身姿,感受靜謐,卻並不覺得難受了。

現在藥效已過,該換我來守著你。

“就是不知道那兩個傢伙怎麼樣了。”

我想起荊和炙,不由得也替他們擔心。他們現在在哪裡?處境又如何?通通無法知曉。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為他們祈願,至少得活著。

我悵然地笑了笑,想起不打不相識的那一幕。

“喂,你還好嗎?梟?”

這時,我突然聽到有人在若有若無地叫我,正以為是幻覺,沒想到抬頭看去竟現有道光從隔離門上透了進來!

在一陣刺眼的眩暈過後,我終於看清了——是倉,是他拉開了門上的鐵條縫,此刻正低聲喊著我的名字。

“倉!”

我在心裡大驚道,騰地飛身而起跑向門邊。

“謝天謝地,你可算來了!也虧得是你先來的,換作?老頭,我還真指不定要向他屈服了。”

雀躍地想著,我即刻就貼了上去,貪婪地“舔舐”起透進來的光,如同行在無邊沙漠中偶然現了綠洲的旅人。

“要不行了。我怕我堅持不了了!”

我企圖用虛脫的眼神將這句話說給他聽,奈何他擺了擺手,將下方的取餐口開啟,送進來一盤疏淡的飯菜與一瓶簡裝的純水。

“實在抱歉啊夥計,畢竟是元的命令,所以他們管起來還真是挺嚴的,以至於兩天才給你開一頓飲食。”

“不緊要,兩天是麼……”

“是的,你已經撐過兩天了,再堅持堅持吧。噢對,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弄到。”

一聽這話,我立馬湊到他眼前,吃力地用手在空中比劃起來。

“你是要手電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