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心。”南名晚喊了一句。

“幹什麼？”白一心轉頭，透過鏡片看著南名晚的側臉，心裡空空的嘆了一口氣，可惜是個有主兒的，就南名晚這側臉，哪家的白菜拱不到。

“唉，可惜了啊，好可惜，只能望洋興嘆，望梅止渴。”白一心看路的眼睛現在全用來看南名晚那張側臉，深邃的眉宇，修長的睫毛，高挺的鼻頭，就連半張嘴唇，一張一合之間都似乎是嘴裡喊著一盞小燈籠，不，是十五瓦的小燈泡，溫和的一閃一閃亮著光。

另一側在夜裡已經完全放著光的彩色燈籠，是絕佳的背景。白一心頭往後歪了一歪，筆直如松的後背，沒有一絲絲刻意，連走路都自律。

“白一心？”

“……”

“白一心。”

“……”

“嘶。”南名晚這才注意到白一心充滿……熾熱的眼神，慢慢停下了腳步，放大聲音喊了她一聲。

“白一心！”

“哎！哎哎，在呢，沒丟！”白一心轉頭往前大步走，被南名晚一把拽了回來。

“看著我！”南名晚捏了捏白一心的手心，俯身看著她無處安放，又想偷偷亂瞄的眼睛。

白一心立刻扭過頭，“我不看，就不看！你以為你臉上有花有吃的啊。”臉微微熱了起來，白一心這是緊張……不，是熱的出汗，這麼悶熱，是不是該下大雨了啊。這麼不合時宜的雨也敢下來，這些燈籠還不全熄了。白一心皺著眉頭抬頭看了看，嘖嘖嘖。

“看我！”南名晚的臉對上白一心四處找東西的眼睛。白一心立馬低頭看地，他總不能把腦袋拆下來遞過去給白一心看吧。

這是這樣面對面站著……高到白一心眼睛的肩膀……嘖嘖嘖……

“白一心你怎麼一副今天晚上就要把本王……嗯嗯……”南名晚清了清嗓子，左右看了一眼，把嘴唇輕輕放到白一心耳朵旁邊，低聲的說了半句話。

“……”

“你胡說八道！！！”白一心的耳根一下子彪著紅到了耳尖，“我還小，沒成年呢！”白一心兩大嗓子吼了出來，旁邊的路人紛紛投了“不可思議，有毛病吧”的眼神過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因為好看就多看了一眼，一眼而已。我本來就是哪個好看就看哪個的，快走。”留在這裡只能遭人無情的圍觀，白一心拖著南名晚低著頭就走。

快走，快走，快走。太可怕了。

“你怎麼就不是那個意思嗎？”南名晚笑了笑，反過來捏著白一心的手拖回去。

“幹什麼！”白一心腳一蹬地，不走了。

“在那邊，你是往回走了，認路不？”南名晚一扯，把白一心拖了過去。

“我的意思是，你想幹什麼，本王，隨你。”南名晚看著前方，說風涼話一般。

“啊，你還有完沒完，我白一心今天就是好心出來陪你逛逛街，散散心。您要清楚啊，這一切都是假的。我是和你演的，你牽我的手，我靠你的肩，我穿你的衣裳，替你搶燈籠哄你高興，這些都是……都是和我在將軍府裡掃個地擦個桌子是差不多的事，你是要給我算工錢的，而且是幾倍的那種。”

白一心匆匆忙忙的解釋著，“您要搞清楚啊，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演的，不能當真啊。殿下大人您不能輕易的就沉迷進這種……安逸，順心，快樂，吃吃喝喝的生活，您要清醒一點兒。奴婢是和您在演，是假的。”

“哦，假的啊。”白一心已經解釋得滔滔不絕，手舞足蹈，恨鐵不成鋼。南名晚依舊看著前方，回應了一句。

“對啊，奴婢知道您不好受，但真相往往是絕望和痛苦的。您要隨時保持清醒，不要失去自我啊。就跟做夢一樣，被別人吵醒，睡到自然醒，總會醒的。”白一心道。

“哦，那你知道我不高興還說實話。”南名晚冷冷一句。

“啊？”白一心愣了一下，心就像被冰做的錘子猛的敲了一下，過後仍有回想。

“嗯？”南名晚轉頭對著白一心舒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白一心愣了神夢醒的時候，手指已經被南名晚的手緊緊捏著，越來越緊，越來越疼。

“啊。”白一心疼得冷哼一聲，南名晚還是笑著不鬆手，那張臉和那隻手彷彿不隸屬於同一個人一般，天使的臉，惡魔的手。

“疼疼疼，要碎了，要碎了。”白一心疼得齜牙咧嘴，南名晚還在使力，要把一塊兒乾透的海綿非要擰出幾滴……不，是一盆水來。

“真不真？嗯？”南名晚又看著白一心笑了笑，沒有威脅，也沒有警告，但就是……疼疼疼。

疼到骨子裡，疼到全身，就連頭皮和心臟也跟著一起疼。

“真真真！”白一心點頭，點頭，再點頭。南名晚這才鬆開了白一心的手，皺著眉頭心疼的揉了揉。

“有一點點兒是真的，我就知足了。”南名晚輕輕搓著手心裡頭的幾根手指頭，頭也不轉的往前走。

“看路，不要看我。”南名晚把燈籠往白一心腳底下偏了偏，不巧碰到了白一心的裙子，白一心又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裙子提開。

“你要報復我是不是？”

“想什麼白日夢呢，我就想給你照照路。”南名晚把燈籠又偏回了自己面前，“你還是看我吧，別看路了，看路會摔。”

“你胡說八道，我白一心不至於如此這般……飢不擇食，急不可耐。”白一心轉過了頭，才走了兩步，腳就踩到一個小坑整個人崴了一下，還好南名晚牽著才沒有摔下去。

啪，打臉。

“對了，就是這樣，不要看路，看我。”餘光瞄到了白一心微微泛紅的臉，南名晚一笑。

“哼。”白一心轉過了頭，遠處山頭上已經升起了幾隻天燈，模糊成一片，但是有種溫馨和爛漫。拿起鏡片一看，天空上也有許多細碎的星星。

在山腳下買了一對燈籠，南名晚帶著走路更加困難的白一心爬到山上。山坡不是很高，但是很寬闊，地上有許多灌木，連線燈籠的繩子會拴在上面。

雖然在空中頂多待上一天一夜，但也有許多人會把願望和秘密之類的寫在上頭。南名晚也買了一隻筆，所謂的筆，也就是一根和毛筆一樣細長的木棍，一端嵌著一小塊硃砂或其他的顏料，買的時候沾一下水，就可以在燈籠上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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