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牢房裡揉著早已麻木的雙腿,宋真認真回想之前鄭硯所說的那幾句話,猜想他來此的目的。
大理寺左少卿到此,肯定不是審理自己這個案子。
若是如此,鄭硯不至於親自到這牢中來見自己。
還穿著常服,倒像是鄭氏派來的人。
也對,鄭燁可是滎陽鄭氏的嫡枝,如今就是成為留侯,不能繼承宗族,但是他這一枝也是鄭氏裡面很是重要的一部分。
今日見了這鄭硯,宋真到看不出了鄭氏的打算。
不,應該是鄭司空的打算。
留侯鄭燁的兩個兒子確實優秀,鄭祁身為鄭祁的嫡子,自然是繼任留侯,這毋庸置疑。
這個庶子鄭硯倒是比鄭祁多幾分沉穩嚴謹,如今年紀尚輕便是大理寺的左寺卿,看來鄭司空是想要培養他成為鄭氏宗子。
滎陽鄭氏倒是五姓七家之中較為奇怪的存在,他們的宗子並未嫡枝長房,而是在能力者之間抉擇。
鄭祁也是有這個資格的,想來他外放歷練,也是為了族中宗子大選做準備。
鄭祁確實有才,天資聰穎,但是年少心性,就是成為留侯也得經事之後在看,宗子的可能不大。
倒是這鄭硯……
殺伐決斷,在最後,宋真能隱約感到他對自己的敵意,不,應該是殺意。
這人想要除掉自己!
宋真裹成一團,縮在狐裘裡面,抽著鼻子,心裡納悶,自己何時又惹了這鄭氏宗子?
想不通的宋真,隱約地擔心,這次的審訊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但願,李頌不要色令智昏,為了那個宸妃的枕邊風草草結案。
外面的風雪依舊,鄭硯去了落腳的宅子。
五進院的宅子,原是一個地方官員的私宅,因為上任離開,便賣了出去。
鄭氏買入,這次鄭硯出來便住在此處。
剛下了馬車,便見一黑色身影,銀狐的大氅上是厚厚的積雪。
看來已然等候多時。
鄭祁看著馬車駛來,黝黑的臉上更是惱怒。
鄭硯根本不看鄭祁,直接越過鄭祁徑直踏上臺階。
鄭祁的臉更是黑,上前直接抬手攔住。
鄭硯後面的流雲上前,欲要攔住鄭祁。
鄭硯搖頭,示意流雲退下。
流雲收了劍,退後一步,死守在鄭硯身邊。
鄭硯抬眸看向站在上一級臺階的鄭祁,“何時?”
“卑鄙!”得知自己的信被人截住,鄭祁先想到的便是自己從小到大的宿敵——庶兄鄭硯。
“哦?何事卑鄙?”
鄭硯的臉上平淡,看不到喜怒。
“宗子讓與你便是,那個蘇起,我是要定了。”
鄭硯嗤笑,“要定?可你知道咱們鄭氏當年是廢了多少心血才讓神醫蘇起欠下一次承諾,你卻要為了一個女子兌現。我卑鄙不卑鄙且先不論,但鄭祁你,肯定是自私。”
鄭祁眼神落寞,他何嘗不知道這神醫蘇起的一次救治,萬金難求。
但是宋真的腿,只有他能救。
他可以放棄宗子之位,但是宋真的下半生不能被雙腿困住。
她不該如此。
“鄭硯,就這一次,不同我鬥,讓我救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