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洵把碗端起來，“姑姑先喝了。”

姜珂沒辦法，只好將碗端起來捏著鼻子一飲而盡。

“真棒，來吃個蜜餞吧。”

李程洵哄著太后吃了蜜餞，然後任她拉著自己的手抹淚兒。

“疼不疼呀？哪個殺千刀乾的，等姑姑的去收拾他們給你出氣。”

李程洵搖頭，“姑姑不要為了我去得罪這些人，目前並不值得這樣做。”

“可是我的嵐兒受委屈了。”

“不委屈，姑姑不必為我擔心，動他們會影響朝局，對姑姑您更是百害而無一利。不值得這樣做，至少是如今還不值得。”

姜珂雖然偏袒寵愛李程洵，但是絕不會以江山社稷為代價來衝動行事。能扶持幼子以年輕的太后之姿與權勢滔天的安平王抗衡至今，姜珂自然不是那般簡單的人物。

她自然也知道這件事牽涉甚廣，牽一而動全身，一個不小心便可能導致整個朝局的覆滅。

她不敢賭，也不能賭。

但是如今她正值春秋鼎盛之際，那些人居然也敢當街刺殺她的嵐兒，看來也沒有將她放在眼裡，留著也是禍害，如今是不急，但是未雨綢繆，那些個釘子總要拔掉。

“知道你心疼姑姑，放心吧，那些人姑姑心裡有數。”

李程洵點頭，心裡卻另有成算。

報仇——在她的記憶裡從不假手於人。

“鬧鬧好像有些鬧脾氣，我想把它帶回家裡養幾天。”李程洵看下那個姜珂，只見她眼神裡有些閃過錯愕。

“嵐兒怎麼突然想將鬧鬧帶回去？”姜珂放下手裡的蜜餞，旁邊的小宮女立刻接過，地上了繡著茉莉的紫色緞面絲帕，只是擦了擦指尖。

難道之前的原主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緣由，所以才不接那隻老虎到衛國公府的嗎？

李程洵原本捧著蜜餞的手收了回來，臉上露出淡淡的蒼白。

“……有些害怕，想鬧鬧晚上陪我。”

姜珂的臉上雲收雨歇，拍著李程洵的手，“別怕，鬧鬧姑姑給你送回去，祖父若是找你麻煩你來找姑姑。”

李程洵轉了笑臉，“謝謝姑姑，那國子監那個事……”

姜珂板起臉，雖是板著臉眉眼卻是收也收不住的笑意，染著帝都最時新的紫蘿蔻丹，微微翹著的食指隔著空指著李程洵白皙的腦門，“你個皮小子，這才是今日來的目的不是？”

李程洵笑著接過姜珂的手，見她要起身便在一旁扶著，後面的宮女為太后披上織錦披風，團團的裹著，生怕見一點風。

“你看看，穿著這樣還怎麼走動？”

姜珂扯著衣服轉了一下，對旁邊眉眼帶著笑意的李程洵講著不滿意。然後指著她身邊服侍的大宮女，“這些人呀，就是平日裡太寵了，都不知道順著哀家的心意。”

“青鸞姐姐她們這是緊張姑姑，太醫不是說了嘛，最好是不見風。”

姜太后轉了一圈，問著李程洵，“哀家好不好看？”

“好看，姑姑一直是最好看的。”李程洵慢慢而認真的答道。

今日見過三叔才知道，其實姑姑和三叔兩人長相有四五分的相似之處。

都是那種氣質美人，三叔是站在那裡不用說話便天地失色的那種，特別是眉眼似有若無的傷感憂鬱，彷彿承載了沉甸甸的憂愁和苦惱。

而姑姑不同，雖然她只年長三叔幾歲而已，但再多的滋養與調理也換不回她額角的幾縷白。多年浸淫後宮朝廷，動輒粉身碎骨的高壓，這個心底原是開朗俏皮的美人已經被折磨的似是而非。

李程洵應該是她唯一的慰藉。只有在李程洵面前她才會吃味，才會使性子。

李程洵一說好看，太后便不動心思換下這“醜醜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