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柟似是下了決心，眼神裡帶著決絕。

蕭凝挽卻是一下子紅了眼眶，兩世了，哥哥還是一心護著她，即便對上的是皇家，賭上自己一輩子的前程。

她上輩子沒有答應，這輩子更不會。

“哥哥，我不去滎陽。”

帶著哭腔的蕭凝挽把蕭柟給驚著了，自家妹妹自小接受出身滎陽鄭氏的母親教導，自小便有才女之名，通曉世事，作為名門閨媛別說哭了，就是小女兒的撒嬌，也是極少見。

“不去不去，別哭。”他手足無措，摸了摸袖口，但他不喜帶帕子，故也沒能摸出什麼物件來給妹妹擦眼角，他一時之間自責不已，滎陽那麼遠的地界，妹妹自小沒怎麼離開京城，怎麼能嫁去滎陽。

“哥哥，齊王很好。”

蕭柟頓了頓，這便是決心要嫁去齊王府了？可只是一個側室罷了，妹妹過去可怎麼能行，蕭柟有些著急，“挽挽，你是我們蕭家的嫡女……”

“哥哥，嫡女又如何。”蕭凝挽苦笑。

“這些年大邕天子持政勤勉，勵精圖治，士族早已式微，如今還能守住門第，不過是數百年傳承的聲譽罷了。”

“數年前，士族嫡支漸漸進入朝堂，陛下看重士族，是看重咱們傳承這許多年的門第，士族被奉為清流，是因前朝皇帝昏庸，我們佔據一方，可保一方溫飽富庶，可大邕陛下看重民生，四方百姓安居樂業，我們便算不得什麼了。”

蕭柟聽著這話沉默了半晌，眉峰輕攏。

自打大邕始皇帝登基，士族便走了下坡路，這些他如何不知，之前在族學時，便已覺士族衰敗之景，可身為大姓子第，終究心有不甘，他原本計劃在蘭陵多待幾年，企圖能夠尋找挽救蕭家之路，可父母驟亡，他便回了長安，進了橋山書院，書院裡先生個個知識廣博，眼界寬廣，世間大事興衰成敗之理細細道來，讓人不由拜服。

他這才醒悟，士族沒了昔日光輝，外界所擾其實寡薄，是士族們太過守成，不思進取，這樣計程車族，即使還在前朝，衰敗亦不久矣，何況在大邕朝。

但若一提到妹妹的婚事上來，無論如何，他心中總是不得勁，他沒打算讓妹妹嫁高門，嫁望族，他只願妹妹快意康樂一生。

蕭柟心中百轉千回，最終只得輕嘆一聲。

“挽挽，我不願你去王府受磋磨。”

蕭凝挽見他失落非常，咬了咬唇。

“哥哥，我心悅齊王。”

蕭柟一下子懵了，等反應過來驚得眼珠子都瞪圓了。

“挽…挽挽，你說什麼？”

“嫁進王府，我是願意的。”蕭凝挽憋了憋氣，故意做出女兒家嬌羞的模樣，蕭柟這下不信也得信了。

“挽挽，你……你何時……”蕭柟雖未曾見過這位齊王，但也知他相貌不凡，引得眾多女子傾慕，可萬萬沒想到，自家妹妹也被他勾了魂兒了。

“挽挽，齊王……”他還想再勸。

“哥哥，我只這一個願望。”蕭凝挽懇求道。

蕭柟頓了頓，張了張口，終究不忍再勸。父母在時，妹妹便要早晚學習各種禮儀，各種書畫樂器，士族名門的女兒從不嬌養，甚至比男子還要更累些，父母亡後，妹妹受盡心酸苦楚，卻從未向她抱怨，還事事都為他想好，懂事得讓他心疼，這樣的妹妹，他如何能不疼惜愛護。

這還是妹妹頭一次與他說，她心有期盼，心有所屬。

蕭柟靜坐了許久，沉思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