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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木代盡忠職守,陪著霍子紅去,又陪著她回。

霍子紅覺得她奇怪:“木代,你今天整個兒都怪怪的,說是陪了我一路,又一直神遊萬里,我今天跟你講的東西,你都記住了嗎?”

紅姨給她講東西了?

看到木代那副樣子,霍子紅也知道她心不在焉,搖著頭進了酒吧,木代剛跟進去,張叔就招呼她:“小老闆娘,有人給你送東西呢?”

木代驚訝:“我?”

“嗯哪。”張叔朝她示意了一下旁邊桌上的一個小箱子,“快遞。”

收快遞的心情總是愉悅,不過知道她地址的人其實寥寥,誰呢?師父?萬烽火?難不成是那個……曹嚴華?

木代半驚半喜,用鑰匙齒劃開封口的塑膠帶,剛開啟臉色就不對了,過了會她拿起了箱子看,有些惱火:“張叔,這能是快遞嗎?”

張叔奇怪:“怎麼了,送的炸彈啊?”

過來一看,他就明白為什麼了,那個箱子上沒有貼快遞單,換言之不是走的正常攬收遞送程式,但這也不怪他啊,有時候店裡忙,快遞來了他都懶得抬頭,一般情況下都是努努嘴:“諾,扔桌上吧。”

快遞員也不含糊:“那,叔,我幫你簽收了啊。”

乾脆利落,兩相方便,誰還有那功夫幫她檢查啊,難不成真的送的炸彈?

他探頭往箱子裡看,過了會伸手,拎出一袋草莓來。

顆顆粒大紅潤,顏色飽滿,說實在的,這快遞可真“速遞”,草莓上的水珠都還在呢。

張叔說:“這不挺好的嗎,美容養顏,女孩兒不都愛吃草莓嗎?”

一萬三也伸著頭往這裡看:“匿名送草莓嗎,小老闆娘,是有人追你嗎?”

他點評:“不過這人也太實惠了,至少也送個花啊,這種不好,小老闆娘,這種開始送水果草莓的人太實惠,真談了戀愛,你就只能收到大蒜大蔥了……”

木代忽然火了,一把抓過那個袋子,騰的就扔到了桌底下的垃圾桶裡,然後轉身就走。

張叔和一萬三都沒有動。

良久,一萬三的目光都無法從草莓上移開,他清了清嗓子:“叔,你看我們小老闆娘,這也太……浪費了。”

“是啊。”張叔的聲音也很凝重,“這種……是不是叫奶油草莓啊,得二十多一斤吧?”

兩人的目光交匯,難得碰撞出了主意一致的火光。

何懼垃圾桶,不吃白不吃。

晚上,木代覷了個空,跟霍子紅提了一下自己擔心的事,霍子紅又好氣又好笑:“你這麼一整天神神叨叨的,就是為了這個?”

木代急了:“要不是沒有確鑿的證據,我都想報警了。紅姨,那個人要真是兇手的幫兇,那多危險啊。”

霍子紅笑起來:“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只是打聽一下當年的事情,李教授是我的老師,學生打聽老師有問題嗎?”

木代忽然想起李坦錢包裡的照片,一句“你真的只是他的學生嗎”衝到嘴邊又摁了下去。

霍子紅搖頭嘆氣:“我也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什麼催眠畫像我也聽不懂。真是壞人我也不怕,世上難道沒有王法嗎?”

這跟王法又有什麼關係,這個紅姨,真要被她氣死了。

木代決定還是按照自己的路子走,誰想動紅姨,動她這個家,都是絕對不允許的。

白天不管霍子紅怎麼頭疼,她依然執拗地跟著,晚上要麼不睡,要麼睡的極其警醒,練武之人,如果腦子裡一直有根神經提醒著,那麼哪怕是最輕的聲響,都能讓人迅速醒過來。

不過到底不是鐵打的架子,幾天下來,臉上就顯端倪了,眼睛下頭老大的黑眼圈,一萬三納悶地問她:“小老闆娘,你晚上是做賊去了嗎?”

賊?

說到賊,木代忽然想起曹嚴華來了,往常,他發微信朋友圈是最勤的,配圖要麼是解放碑,要麼是索道口,還要加一句:“今天心情不賴。”

想必是得手了,犯罪地點都在照片上。

不過這兩天安靜地有些異樣,木代發了微信問他最近如何,也如同石沉大海。

這一晚十二點多,木代照例披了衣服下樓,挨個檢查門窗,伸手撼了又撼,睏意忽然上湧,掩嘴打了個呵欠,看窗玻璃上自己映出的臉,眼睛血絲密佈地像個兔子。

突然好生惱火,你要來,你就來,動手打架也不怕你,最怕這麼拖著,拖的人精神全無。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原來是這個道理。

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個不認識的號碼,木代隨手接起來:“喂?”

那頭沒出聲,木代等了兩秒,心裡忽然咯噔一聲:“喂?”

果然,略頓一頓之後,聽筒裡傳來羅韌的輕笑聲,木代頭皮都輕微的發炸,下意識衝到落地玻璃窗前。

路道,河街,荇草,不夜的招牌,憧憧陰影裡像是完全沒有人,又像是都有人。

他說:“我今晚不會來的,早點睡吧。養足了精神,咱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