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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至於自己,是在和木代打電話時隨手拿過刀子把玩,眼角餘光瞥見了刀身之上模糊的影像。

都是平淡無奇到容易忽視的場合。

羅韌心念一動:“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一萬三是從水裡看到的,曹嚴華從揚塵裡看到,灰塵也可以算作是土,至於我,是刀身,直刃鋼刀,勉強可以看成是金吧。”

曹嚴華聽懂了,激動的連連點頭,但不知道該怎麼用言語表達:“對對,就是那個意思。”

按照神棍的說法,兇簡只會刻意隱藏,對他們的提示來自鳳凰鸞扣,而鳳凰鸞扣的本源是金木水火土五行……

木代下意識盯著桌面看:既然她姓木,那應該是從木頭裡看到吧?這桌子是木頭做的,倒是給她點提示啊。

“還有,我想請一萬三幫個忙,”羅韌忽然想起什麼,“在小商河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看到水影,但是神棍來找我的那次,我們居然什麼都沒看到——我在想,是不是因為一萬三不在。”

已經很晚了,鄭伯和聘婷他們都睡下了,羅韌領著木代幾個人進了二樓最邊上的房間,取出鑰匙開啟掛鎖,順手撳開了燈。

屋子騰空,正中放了條桌,桌上擺了只大的箱子。

和小商河的那隻不是同一個,一萬三看了羅韌一眼,羅韌不否認:“保險起見,重新找人做了。”

箱子是雷擊棗木的,俗稱“辟邪木”,紫檀色,四面用金粉密密麻麻寫滿了豎排的字,曹嚴華湊上去艱難辨認:“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

羅韌承認:“讓人用金粉謄的《道德經》。”

木代忍不住想笑,羅韌也是挺拼的,連《道德經》都搬出來了,轉到另一面,憋笑憋的更狠:居然還給畫了幅老子騎牛圖。

羅韌無所謂,隨便,想笑就笑吧,還不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他是找不到什麼老子的手書真跡了,要是能找到,一準也找來貼箱子上。

開啟箱蓋,乍一看還以為是一箱子土泥,誰知羅韌伸手一拎,就拎起個四四方方的土包。

是透明的網紗包起了壘土,上頭留了繩結方便提蓋,土泥正中是個加蓋的透明玻璃水箱,那塊兇簡正杳無聲息地沉在水底。

儘管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了,陡然看到,每個人還是心頭一緊,木代下意識退了一步,手背無意中蹭到了羅韌的手。

羅韌沒有看她,卻自然而然地覆手過來,把她的手握住了。

木代的腦子一嗡,酥麻僵直的感覺一直延伸到小臂:羅韌這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握錯手了?曹嚴華和一萬三看到了怎麼辦!

羅韌神色自若,像是沒這回事,木代隱約聽到曹嚴華問了句什麼,羅韌回答:“是沒有火,我不知道怎麼把燃著的火放進箱子,或者明天在箱子四周圍一圈油燈,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木代不關心這個:羅韌握著她的手呢,他自己知道嗎?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木代都有些魂不守舍,好像是關了燈,每個人都去看水面上的水影,這次似乎能看到了,但是都沒有一萬三能看到的那麼密和多。

是因為一萬三在場,所以他們都能看到了嗎?但是又因為他是主“水”,所以別人看到的不如他全?

一直到臨走,羅韌才輕輕鬆了手,木代不敢看他,第一個竄出房間,夜風吹的涼颼颼的,這才發覺手背上火燙。

回去的路上,一萬三和曹嚴華一直在低聲嘀咕,木代疑神疑鬼,總以為他們是在講她,湊近了聽,終於放下心來。

原來並沒有,他們關心的是那個箱子牢不牢靠:

終於上了床,還是輾轉反側,一直盯著床頭板上的木雕圖案發呆,家裡的傢俱傢什都是紅姨一手操辦,品味一如那個紫潤堅厚的蟈蟈葫蘆,講究精緻和古色古香,擱別人家平平展展一塊床頭板了事,在這裡,精雕細鏤,取不盡的吉祥如意。

邊框是不斷頭的萬字紋,每隔一段就有蝙蝠翩躚,代表“福祉綿綿”,角落裡又有猴兒騎馬,寓意“馬上封侯”,正中是寶瓶,邊上兩隻鵪鶉,那時候出事不久,她每晚噩夢睡不著覺,搬來這裡之後,紅姨帶她看房間,指著圖案跟她說,寶瓶鵪鶉,平平安安,紅姨希望你每晚都睡的平平安安。

今兒個晚上,還讓她怎麼睡的“平安”啊?

不知所措,煩惱難安,心底深處卻又好像蘊著纖薄的欣喜,忐忑地給羅韌編輯微信,六個字。

——你是什麼意思?

猶豫了很久,一狠心發出去,同時撳滅了燈,被子拉過頭頂。

不想了,睡覺!

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黑暗中,她第N回嘆著氣翻身,慢慢睜開了眼睛。

咦?

床頭板上,邊角里的那隻騎馬的猴兒,忽然對她眨了眨眼。

這是見鬼了嗎?木代驚的目瞪口呆,屏住呼吸湊近去看。

不是猴子,是個峨冠博帶的仙人,騎了只鳳凰,像是看不見她,施施然往前走,後頭陸陸續續跟了一長串。

第一個是頭搖頭擺尾的小龍,第二個是隻昂首闊胸的鳳凰,第三個似乎是隻獅子,第四個似馬非馬……

從第四個開始她就不認識了,感覺上就是一個個奇形怪狀的走獸,倒是對末尾的那個印象深刻,像只表情嚴肅的猴子,偏偏後背上生了一對翅膀。

長什麼翅膀,當自己是小天使嗎?木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是從哪,忽然出現一隻手,嗖的一下抓住那隻猴子,瞬間又縮回到無邊的黑暗裡去了。

木代啊呀一聲驚醒過來。

黑咕隆咚,夜色正沉,是夢嗎?

頓了兩秒,她一骨碌爬起來,撳開手機的光,照向床頭板的邊緣。

昂首的小馬,喜氣洋洋的猴兒,好一幅“馬上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