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楊花落盡 第52節

劉清遠臉上掛著不羈的笑,斜眼瞅著他。

“難道我怕你什麼?”何梓明挑釁道,“你有賊心,但是沒有賊的本事。”

劉清遠還是冷眼笑望,“你快去吧,別說這些心虛的話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依依笑道,“好了,你們兩個真是天生的好兄弟。你去忙你的吧。”

何梓明沒有說什麼,在她頰邊輕輕落了一個吻,才依依不捨的出了包廂。

“多餘礙眼的人終於走了。”劉清遠笑著給她添茶。

依依抿嘴一笑,“他變得越來越霸道了。”

“他不是變得霸道,而是之前沒有霸道的資本。”劉清遠柔情的看著她,“這兩個月來我很擔心你,怕你在這裡被他欺負。”

依依手捧著茶杯,目光落在浮在水波上的茶葉上,“他對我很好,比我能想象到的還要好。”

“但是聽起來你並不快樂。”

“只是快樂這種事對我來說太難了而已。”她落寞的說,“對於他,我沒什麼可抱怨的。”

劉清遠搭在桌邊的指尖微微動了動,但是沒有伸出手去。

“他確實很愛你,這兩年我都不知道他想要幹嘛,又能幹嘛,但是他真的一步步的得到了你。”他輕諷的笑,“我很嫉妒他能這麼孤注一擲的去愛你。”

“能認識你們倆是我的運氣。”依依抬眸望著他,“你對我也很好,一直都很好。”

“可惜我已經錯過機會了。”他笑的很輕,“還是說其實我從來就沒有過機會?”

“談論沒有機會發生的事情,沒有什麼意義,就像他對我再好也沒有什麼意義一樣,我們終究是沒有結果的。”

“你還是要去復仇?”

依依點點頭,堅定的說:“這是不可能改變的。”

劉清遠嘆了一口氣,自嘲的笑了笑:“這兩個月我想你來北京,又怕你來北京。這次我來上海,就在想你會不會因為他動搖了想法,果然你還是你。雖然看他能牽你的手真的很嫉妒,但是又希望他有這個本事能讓你能因為愛情的幸福而放棄那個想法,我本以為他會有辦法,他甚至已經跟司雯退了婚。”

“沒有了祁小姐,反而會有更多的千金小姐。”依依從窗簾中看著舞池出神。

劉清遠站起來也看到樓下,何梓明正邀著剛剛同張學良夫人一同前來的馬小姐在舞池裡跳舞,他領著她跳著輕盈又親暱的狐步舞,收放自如的掌控著這位小姐腳下的舞步和眼中明媚的愛慕,遠遠看去就是一對壁人。

“這次張學良來上海就市住在太太於夫人族親工商聯會長馬老闆府上,馬老闆的侄女馬小姐是於夫人在上海最親密的陪同。”依依淡淡的說,“所以你們想要見到張學良,只要他想,他總會有辦法。也許明天就可以成為入幕之賓。”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劉清遠眉心微蹙。

“畢竟我是一個數年以復仇為生的人,不是生活在象牙塔裡等待愛情的女人。”她回眸,風情萬千的笑容抖落了面上的落寞,“再美的夢那也是夢,沉迷幻想不是一件好事,是不是?”

“這位永遠清醒的楊小姐,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劉清遠紳士的伸出手,“你還從來沒有跟我跳過舞。畢竟在林六六眼中我還是你的舊情人,沒有共舞過的情人是不合格的。”他笑得春風拂面。

依依盈盈一笑,抬手搭上了他的手心,“你永遠是最知心的朋友。”

“我不喜歡這個稱謂。”他笑著皺眉,“可是好像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伴著窗外優美的舞曲,在狹小的包廂內他領著她起舞,她的身體天生就適合跳舞,柔軟又有力量,靈動又舒展,有著無與倫比的節奏感。

“不能和你在大廳跳舞真是遺憾,每一個男人都會嫉妒我擁有你這樣的舞伴。”劉清遠永遠帶著笑意的磁性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

“要不是怕被北京的熟人發現,我真可能去北京做個舞小姐。”她笑道,“比唱戲更輕鬆更容易。”

“如果你還要來北京,一定要讓我知道。”劉清遠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他知道不管未來她選擇哪一條道路,恐怕他都沒有機會這樣近距離的與她在一起了。

依依笑笑沒有應聲,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眸光氤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劉清遠和許許多多的女人跳過舞,但從來沒有過在這個小小包廂內這樣的投入又剋制的共舞,親密又無法真正靠近,舒展從容又處處受限,不能真正流暢肆意的與她一起舞動,就像不能肆意的表達他對她的愛意。樓下舞池的喧囂與肆意揮灑的縱情歡愉都與他無關,他無比珍惜的感受著她的呼吸,靈動的身體,偶爾投給他的眸光,把這樣一段私密時光鎖在心裡,正如同這個懸浮於偌大舞場之上的包間,落下厚厚的簾布,無人知曉。

第81章

短暫一聚之後,何梓明和劉清遠果然如願去馬會長的公館拜會了張少帥,他們三人年紀相仿,上流社會的風流公子閒談北京上海的風流韻事,場面上相談甚歡,可是進一步談及公務的時候,少帥只是一笑,說這次來到上海只是短暫的停留,馬上就要返程,具體的公務他不過問,由奉系楊司令負責。

雖然無功而返,但是結識了奉系這位未來當權的少帥,對何梓明來說百利無害。後面幾天他頻繁拜訪馬小姐,陸續往馬公館送上了名貴的珠寶字畫,法國進口的奢侈名品送給張氏夫婦,得到了常年居住在東北奉天的風流少帥的認可。

沒幾天張學良果然離開上海,奉系在上海的實際把守由楊司令掌控,而就是這半個多月的時間,上海民怨沸騰,奉軍軍紀廢弛,還在南市、閘北一帶公開販賣煙土,並與煙土商人訂立保險合同,保護運送煙土,軍方公然販毒,引起各界的不滿。

因為何梓明近些時日的忙碌,依依沒有跟他再說過回穎城的事情,但是她一邊從各處打探時局變化,一邊在心裡默默計算著歸期。

這天依依約了蕭筱,早上正要出門辦事,女傭過來請她去接電話,說是何遠山老爺從穎城打來的電話。依依心中一沉。這兩個月以來何遠山從來沒有直接打電話來要求她去接,只有一次跟兒子何梓明電話的時候,順便叫她來聽電話,訓了一會兒話。對何遠山來說這個名義上的六姨太就像他手下的任何一個傭人或者經理一樣,只需要去做他要她做的事情就好,並不需要關注她本身。

依依略有些不安的接過電話,聽到電話裡傳來熟悉的冷漠的聲音,不同的是今天電話裡的聲音異常暴躁。

“你這些天都在上海做什麼?”

依依心中一沉,強顏歡笑的應答,“跟之前一樣,每天都在廠裡學習,跟著技術和經理們做事。”

“已經差不多兩個月了,學的怎麼樣了?”

“進度跟預期的差不多,如果回穎城獨立管理分廠,應該有一些把握了。”

“哼,分廠?”何遠山陰沉沉的笑了一下,“大少爺呢,這兩天打電話來他都不在家裡。”

“我最近也很少見到大少爺,他外面生意和應酬很多,女傭說他都很少回家來。”依依讓聲線保持著自然。

“這個逆子現在就知道風流快活!跟祁家單方面退了婚,現在祁家對我們何府處處阻礙!前兩年賺了點錢,以為自己多了不起,現在就只知道搞女人,心思完全不在生意上!我就不該相信他這個蠢貨,沒有腦子窩囊廢,被人騙都不知道!”雖然只在電話裡,也能感覺的到何遠山的咬牙切齒。

依依心驚,試探的問:“怎麼了,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