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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花落盡 第59節

何梓明笑笑,“餵了這麼久的肥羊,終於能用上了。”

“你有什麼計劃?張老闆這種混黑道的人精,是不會真給你賣命的!”

“那也要看條件夠不夠誘惑,風險夠不夠高。”何梓明鄭重的看著他,“你不用管那麼多,你的職責就是如果有突發情況,不要讓你大哥有機會殺她。這個你能做到吧?”

“嗯!”劉清遠認真的點點頭,“當然,我不會讓她死的。”

“那兩張船票你還帶著的吧?”

劉清遠從口袋裡掏了出來,遞給了他。

何梓明搖搖頭,深沉的說:“你留著。要是明天出了什麼難以把控的事情,你帶她走。”

劉清遠驚異的看著他,“那你呢?”

“我只是說以防萬一。整個事情錯綜複雜,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要有人保護照顧她。”何梓明把手邊的酒一飲而盡。

劉清遠突然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笑眼彎彎,“難得何大少有大方的時候,我不介意帶她遠走高飛的。反正我這次已經出賣了我的老丈人,遲早要跟太太離婚了。”

“滾!”何梓明把手邊的骨牌往他臉上甩去,“就算我死了也沒你的事。”

劉清遠抬手抓住擲來的骨牌,“你要是死了,我是不會客氣的,你知道我最擅長照顧寡婦了。何況之前你就是趁虛而入。”

“可是你已經沒機會了。”何梓明倨傲的看著他,“愛上了我何梓明的女人,是不可能再愛上別的男人了。”

劉清遠晃著手中的酒杯,淺笑著,“別這麼自信,何大少,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再濃的情也抵擋不了歲月的消磨。何況如何讓女人感到更幸福,我比你更在行。”

“劉清遠你這孫子!”

“所以別死。”劉清遠輕輕拍了拍何梓明的肩膀,給他倒滿了酒,“要不就看開一點,生死由命,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你我都擋不住,兩眼一閉,哪裡管得了人間如何。”

何梓明凝視著杯中晃動的琥珀般的液體,勾了勾嘴角,“這三年你從軍從政,娶妻安家,平步青雲,雖然做著違背初心的事,但內心還是那個逍遙少爺。因為你心裡從來沒有真正割不掉的東西,你沒有機會嚐到那種刻骨的牽掛和痛苦的滋味,心裡有了這麼個人,就再也看不開了。”

劉清遠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把手中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何梓明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跟你這王八羔子廢話了!老子是不會給你機會的!回去了,明天你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家門口停好車,在幽暗的路燈下,何梓明看到有一個穿著厚夾克的女人在他家的窗前窺視裡面。他警覺的悄聲走到她身後,那個女人還是在往裡看,沒有察覺到身後的來人。

何梓明驟然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和肩膀。

“啊!”那女人猝不及防,驚呼了出來。

“你在看什麼?”何梓明冷冷的問。

女人被壓住的身子轉不過來,只能往外偏了一點頭,“何梓明,是我,蕭筱!”

何梓明認出了她,立刻鬆開了她,陰鬱的眼中立刻閃起了光,急切的問:“是依依讓你來的?”

蕭筱甩著胳膊回過身來,用力的點點頭。

“她在哪裡?”他焦急的望著她,“你知道嗎?你見到她了?”

“我不知道。”她喪氣的說,“她今天在外灘的電話亭打了個電話給我,給我寄了的包裹,讓我把一個東西交給你。我找過去的時候她早就不在了,我很擔心她。”

何梓明急急的把小袋子開啟,裡面有個堅硬的東西,他把東西倒在了手心,整個人如同石雕。

“她還有話讓我帶給你。”蕭筱見他低著頭不說話,渾身充滿了悲傷的氣息,她說不出口,沉默了片刻,哀嘆說,“她說一切都結束了,物歸原主。”

“還有呢?”只聽到他哽咽的聲音。

“沒有了。”蕭筱同情的說。

一時死寂的靜默,她看他死死的握住掌心裡的東西,蕭筱在這種氣氛下覺得很壓抑,她無力的安慰道:“我不打擾你了,我走了。”

說完她就要往外走,突然她的手腕被拽住了,她心臟驟然一緊。

只見何梓明把手心的東西塞到她的手上,抬起頭來看著她,他眼睛紅的發亮,卻不肯流露出悲傷的神色,“東西我不會收的,我送出去的東西是不會收回來的,你以後見到她再還給她。我跟她之間是不會結束的。”

“哦。”蕭筱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每次見到何梓明都是他最脆弱的時候,隨著對他和他們關係的瞭解,她一次比一次不忍看他強忍著痛苦剋制的樣子。

於是她收回了手,低頭看著手心裡的堅硬的物體,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幽幽的光芒,是一個太陽和月亮組成的項鍊吊墜,組成了一個明字。

蕭筱嘆了一口氣,“何梓明,你也保重,要是你想取回這個項鍊,隨時來找我。我走了。”

“蕭記者,”沉默著的何梓明問道,“她是不是還給你寄了別的東西?”

第94章

清晨的第一縷晨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照入屋內,這幢洋樓的主人拉開了窗簾,在黑暗中等待已久的他,眯著眼看著窗外的朝陽,明豔的火團跳躍入幽黑的眸中。

何梓明轉身去浴室裡沐浴,對著鏡子塗滿的剃鬚膏的下巴,取出了鋒利的剃鬚刀片,抬起下頜,從左到右,耐心細緻的把厚厚的白色的泡沫颳去,露出乾淨堅毅的下頜線。他在鏡子中仔細的審視著自己的臉,這張臉因為睡眠不足而顯得蒼白,眼眶暗沉,但是一雙眼眸卻因為決斷時刻的到來而閃爍著亢奮決絕的光芒。

他走入衣櫥換好了襯衫,馬甲,在腰間繫上牛皮的配槍帶,從保險櫃裡取出一把銀色的勃朗寧手槍,開膛檢視了子彈,別在腰上。他把襯衫袖口細緻的打理摺好,按上袖釦,然後從衣架上取下依依買給他的那套深藍色暗條紋西服,穿好,打上領帶,梳理好頭髮,戴上軟呢帽。

然後走下樓撥出了一個電話。

“警署徐總督那邊已經安排妥帖了,奉系的楊司令兩點半到場就會啟動,人員和線索都很乾淨,只要您那邊指向日本人的材料都準備的到位,是不會有問題的。”他笑道,“能為您做事不勝榮幸,上海需要您的保護,孫將軍。”

掛上電話後,他深深的呼了口氣,便走出了家門,他肆意優雅的背影,好似去幽會情人的瀟灑浪子。

司機載著何梓明去了一趟傅先生那裡,他說這兩天父母從穎城來上海,但是來去匆匆,沒能親自到訪,讓他送了包裝精美的穎城土產。傅先生客套寒暄了兩句,這種手信自然是讓僕人隨意收下,他們聊了聊近期的業務,何梓明說中午還有約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