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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疑雲重重

次日清晨,陳南城剛到議事廳,便得知張神醫的內弟求見。他知這孩子這時候來一定是有要事相商,便忙把他叫到裡屋,並提醒外屋的陳儀好生看著,別讓人來打擾。

那夏目見了陳南城,先行了個禮,隨後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封鄒巴巴的信來。陳南城接過來一看,信箋上沒有落款,字跡倒像是女人寫的。他本以為是張夫人所寫,開啟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這天中午,他便稱要會朋友,獨自離開了莊園前往喜鵲莊。

才進店門,周掌櫃就迎了上來。

“這不是陳掌櫃嗎?稀客稀客,快裡邊請。”接著又小聲道,“你那位朋友已經在碧雲閣候著了。他說他是從外省來的,讓我別聲張。”

陳南城猜想定是白簫女扮男裝,故而旁人都不認得她,又聽那周掌櫃的話裡帶著疑問,便低聲道:“他是我的一位遠房親戚,做生意賠了本,這次是來借錢週轉的。因他過去跟我那兒子有些過節,他不想讓我兒子知道他來找過我,所以才約我在這裡見面。”

“原來如此。”周掌櫃恍然大悟。

陳南城嘆了口氣道:“如今生意難做啊。不過,我看周掌櫃這裡倒還不錯。”

“好什麼呀!現在來了個縣太爺,不曉得為什麼,整天在街上抓人,我這兒的生意可是大不如前了。”周掌櫃嘆氣苦經來。

“哦?為何在街上抓人?”陳南城奇道。

“你們在山莊裡不知道。聽說這縣太爺是在為過去的一件什麼案子抓嫌疑人,誰知道是什麼案子?他抓的人都是四十歲左右的男壯丁,很多人被抓到縣衙問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打了一頓後又被趕回來了,你說怪不怪?”

“那縣太爺是新上任的吧?”陳南城問,他本來急於見白簫,但周掌櫃既開了頭,他也不好意思就此收住話頭,便又搭了一句。

周掌櫃道:“是啊,聽說是從京城來的。人我是沒見過,不過,見過的人都說他人倒是挺和氣的。”說道這裡,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唉,別提了!陳掌櫃你說的沒錯,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來來來,樓上請,瞧我光顧著拉擬說話,都耽誤你的正事了。”周掌櫃欠著身子,先上了臺階。

陳南城跟了上去,他笑道:“呵呵,改天我來你這兒喝兩杯,咱兩好好聊聊。”

“行啊。我等著。”周掌櫃笑著答應,又低聲問,“今兒個,老掌櫃要點什麼菜?那位小爺就只點了幾個下酒菜,夠不夠?”

“我吃得少,他有不善飲,哪會不夠?夠了,夠了。”

說話間,陳南城已經走到碧雲閣門口,周掌櫃一撩門簾,躬身說了一句請。

陳南城也拱手回了一句請,周掌櫃這才快步下了樓。

陳南城走進碧雲閣,就見屋裡站著個四十多歲的中年郎中,身後的地上還擱著箇舊藥箱。他正待仔細分辨,那男子用女聲叫了他一聲:“掌櫃爺爺。”

他聽聲音是白簫的,再仔細看那張臉,果然依稀就是她的面容,於是忙上前拱手行禮,“少夫人。”他輕輕喚了一聲。

白簫還了禮,立即拉陳南城坐下。

“掌櫃爺爺,我婆婆知道我離家,可有什麼反應?”她先問道。

陳南城道:“自然是發了一通火,不過有林夫人在一旁勸慰,也沒什麼要緊,過幾天氣自然會消的。倒是你,少夫人,你怎麼沒離開宿城?昨晚住在哪裡?”

白簫如實作答,當陳南城聽到她昨晚夜宿張神醫家,遇到夜襲者,且這夜襲者還是謝劍雲時,不免吃了一驚,“是他?你可看仔細了?”他問。

“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他!”白簫又道,“掌櫃爺爺,依你看,他在找什麼?”

陳南城想了想,肯定地說:“莊主不是把新劍招和五真碗交給張神醫了嗎?我想,他就是在找這兩樣物件……看來,這謝劍雲甚是可疑。你還記得嗎,那個假徐慶騙走了少莊主,不瞭解本莊內情的人怎會知道徐慶?沒準這內奸就是謝劍雲。”

白簫點頭贊同,又道:“可是,我在幽蓮姐家,還看到一蒙面人,他輕功高於我,難道也是來找劍譜的嗎?幽蓮姐說,他們家近來經常晚上有人來翻東西。”

“這就不好說了——幽蓮?”陳南城覺得這名字煞是熟悉,卻見白簫笑了起來。

“掌櫃爺爺,張夫人就是當年在廚房幫忙的夏幽蓮。”

“是她!”陳南城這才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張夫人時,還真的覺得有幾分熟悉,說過幾次話,倒未曾打聽過她的閨名,繼而感慨道,“當年莊主道洛鎮去找她爹,得知她爹遇害,她呵弟弟被一個郎中帶走,現在看來,那郎中就是張神醫了。想不到,她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在宿城安了家,真是世事難料啊。”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她膽子也忒大了,一個人住在那大屋子裡。”

“她也很怕,所以她想跟我一起走,我們下午就出發。”白簫道。

此時,店小二送了酒和菜上桌,兩人假意客套了幾句,等小二離開,陳南城才問:“少夫人,你今後有何打算?”

“我本想回去把謝劍雲的事說給婆婆聽,可後來一想,我現在說什麼婆婆都不信,倒不如先找到謝劍雲是內奸的證據,再回去稟明婆婆。”

陳南城點了點頭道:“少夫人所言極是。現在夫人容不下你,能比回去說什麼都沒用。可是,要找到他是內奸的證據談何容易?況且,現在也只是懷疑罷了——少夫人可有什麼計劃?”

“我正想請教掌櫃爺爺呢。我知道義父的去世、濱哥的失蹤和張神醫的被害其中必有關聯,可是,義父向來對人寬厚,大家都叫他徐大善人,我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來,誰會那麼恨他,誰會幹這事,那人又為什麼要這麼幹!”白簫似一臉疑惑。

陳南城道:“老朽以為,究其原因,一是為財。莊主從老莊主那兒繼承了那麼多的財富,自己又掙得了這麼大的家當,眼紅的人有的是。想要謀奪徐家的家產,劫走徐家的命根子——少莊主,再殺害徐莊主,就是最好的辦法。當然還要除掉我,因為我管著這個大產業……近日,我也常覺得有人在一旁監視。”

“啊!”白簫緊張道,“掌櫃爺爺,那怎麼辦?要不要你也趕快離開莊子吧。”

“呵呵,不打緊,”陳南城笑道,“我這把老骨頭在莊子裡待慣了,再說,我豈能辜負莊主的臨終囑託?”

“那若是謀財,您看誰最有嫌疑呢?”白簫又問。

“誰是最大的得利者誰自然就最有可能。不過,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來。只是……你剛才提到這謝劍雲,我聽人說,他最近每天都去看你婆婆。”

“哼!定是去拍馬屁了!”白簫不屑地呸了一聲。

“第二個,就是為了藝。你公公交給你的五真碗上刻了蓬萊派的絕上的武功,不曉得有多少人想得到它。你公公又新創二十招新劍招,大凡練家子都想稱霸江湖,讓別人臣服於他,那時他自己便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這種人若知那碗和劍招落在了張神醫處,自然會著力搶奪。第三麼,”陳南城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總覺得今日發生在山莊裡的事跟當年你爹孃的死及文鏢師的死有關。”

白簫聽到此,臉色立變。

陳南城忙道:“其實莊主當年將你帶回莊時,就已將你的身世告訴我了,你爹跟我還是遠房親戚,就是我將你爹引薦給莊主的。現在想起來,還是我害了他,唉……”說罷,長嘆一聲,心中懊悔不已。

白簫倒輕鬆地笑了出來:“原來掌櫃爺爺知道我爹是誰。那我就不妨直言了。今日請掌櫃爺爺來,我也想了解一下當年我爹孃的那件慘案。我知道義父一直在追查兇手,掌櫃爺爺可知詳情?”

陳南城凝視著白簫,他是看著她長大的,小時候一點都看不出來,現在竟覺的她的面容越來越酷似當年的白志遠了。他永遠記得當年的情景,那時白志遠的妻子剛分娩不久,他瞞著莊主前去拜訪,他們在外頭見的面,那日白志遠興致極高,不僅拉著他到街上的飯館痛飲一番,還在席間滔滔不絕的訴說自己的想法,那些“宏偉大計”也無非是培養小女娃成才,如何教她識字,將來又如何為她擇婚,於常任來說這些實在無甚稀奇,可於他來說,卻是從來沒有過的。陳南城至今既得當年在飯館裡,白志遠臉上那興高采烈的神情,他恐怕一輩子都沒見過這個遠房表弟如此高興過。可惜造化弄人,孩子不過六歲,他就慘遭橫禍,現在回想起當時他臉上的笑容和他說過的話,只覺得無比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