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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章洄愕然,這教她如何回答。原身自是愛鍾霄入骨,那是從八歲為鍾霄所救就在心中紮下的情根,這麼多來早已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即使她穿到原身身上,偶爾看到鍾霄內心也會有所觸動。

她對原男主無感,也退了婚,可她不能否認原身對鍾霄的感情,這是她對原身的尊敬。而且,明明在說謝越,太子表哥怎會聯想到鍾霄身上。

她乾巴巴的說道,“太子哥哥,洄兒早就和鍾霄退婚了,以後自然不會有關係的。”但是過去原身的確是摯愛鍾霄,她不會反駁。

楚瑾深邃的眸子黑不見底,聞言凝視著她,忽而移開了視線,手下狠狠地扣著玉扳指。語氣冷淡,“聽聞表妹與鍾霄訂婚之時親手雕刻了一塊玉佩作為信物。”

章洄覺得腦殼痛,明白問題出在了戒指身上,原身為鍾霄學了玉刻的技藝,而自己沒有避諱,用了技藝做了帝王綠的戒指。

由物及人,太子表哥明顯是誤會她對鍾霄餘情未了,但凡是個正常的男子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心中裝著其他男子,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太子哥哥,洄兒對長寧侯世子的感情從退婚那天便已經冷卻,玉佩已碎,我和他之間的情誼也蕩然無存。”章洄慢吞吞的又往太子表哥身邊挪了一下,身體幾乎貼上他的身體,龍涎香的味道直往她鼻尖鑽。

楚瑾察覺到她的靠近,眼尾微掃,泛了一絲波瀾,只還是不語。

“太子哥哥,洄兒送您戒指未想太多,覺得只有這最為極品最為尊貴的翡翠才配的上您。洄兒連著兩日日夜不休,您看,洄兒的手指還被傷到了。”章洄話中帶了兩分嬌還帶了兩分抱怨,哄男人抱大腿可真難,她可沒那麼多心眼子。就賣賣慘吧,伸出纖細蔥白的手指,在太子表哥面前晃了幾晃。

楚瑾眼簾垂下,瞥了一眼,白嫩的手指上果真有幾道細小的傷痕,劍眉微蹙。章洄的手晃了好久,還當賣慘和上次一般翻車了,卻不想男人修長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肌膚相觸,她眼皮一顫。

楚瑾不慌不忙地從馬車的暗格裡掏出一個青瓷瓶,倒了一些藥膏,細細地塗抹在她的傷口上。雖臉色依舊冷淡,但眉眼間的認真卻也是騙不了人的。

章洄低下頭鬆了一口氣,矇混過關就好,等到鍾霄和寧秋秋成了婚也就不會有人再記得原身曾經的痴戀。

今日太子殿下生辰,別院下人早早地做好了安排,祿公公更是恨不得自己日夜不眠,時刻盯著下人事事做到盡善盡美。這可是太子殿下和未來的太子妃一起在別院慶祝生辰,他祿公公若得了娘娘青眼,踹掉福公公成為東宮第一公公指日可待!

只是,太子殿下和縣主一下了馬車,瞥見殿下冷沉的臉色,祿公公就萎了,規規矩矩地立在福公公身後,做個隱身人。

“太子哥哥,您請。”章洄態度十分殷勤,引著楚瑾到了設宴的地方,還好身後的常益統領和福壽都微低著頭,不敢往這邊看,不然她安和縣主定要落下一個諂媚的名聲。

楚瑾靜靜的坐在上首,看著章洄一個人忙前忙後,淡定自若,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直到章洄小心翼翼地端上來一碗香氣四溢的清湯麵,輕輕地放在他的面前。

“太子哥哥,這碗壽麵是洄兒親手做的,洄兒學了好久,這是第一次下廚。”章洄遞上一雙銀筷,神情十分真誠,“洄兒只願太子哥哥長壽安樂,福運連綿。”

淡淡的霧氣在壽麵上方飄著,模糊了兩人的神情,楚瑾伸出手,接過了銀筷,冷峻的側臉在煙霧的映照下顯得柔和下來。

章洄坐在他身旁,不知為何想起了一句話,男人都是賤骨頭,最是鍾愛第一次的特別。

今日接二連三的事,章洄也有些疲累,不再言語,安靜的看著太子表哥吃完壽麵,心中略略有些心虛,這壽麵也算是她做的吧,指揮廚房揉麵、吊湯、下面,最後自己親手撈了出來……

下人們察言觀色,早早地便退到了一旁,偌大的廳中只有他們二人。

待到楚瑾一絲不苟地食完長壽麵,抬頭看過去,女子正趴在桌上,腦袋壓在手臂上,神緒卻不知飄到了何處去。

“表妹費心了。”終於,面色冷淡的楚瑾開了口,語氣雖涼但比在馬車上要好上許多。

章洄一下回過神,抬起頭來用一雙略帶迷茫的桃花眼看他,楚瑾正在用錦帕擦拭手指,動作優雅,骨節分明的手指看起來清瘦有力。

章洄看著看著,蠢蠢欲動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手指微微的勾了一下又一下,舉止透著一股子親暱,仿若戀人一般。

楚瑾垂眸看著她不安分的手,眸光微暗,一隻手抓住她的手指,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

“洄兒在想什麼?”

“太子哥哥,洄兒只是想到了關於過生辰的一種說法,每個人的誕生日都是母親的受難日,故而在生辰當天心中要感念自己的母親千辛萬苦賦予自身生命。”章洄順勢將話題引到了姑母元敬皇后的身上,“所以洄兒想起了姑母。”

母后?楚瑾抓著章洄的手不禁用力,十餘年過去了,還有幾人記得她的音容笑貌,昔日熱鬧非凡的長信宮早已悄然湮沒在後宮中,昔日母后的畫像也漸漸泛了黃。

章洄感受到太子表哥情緒的波動,臉上揚起笑容,細聲細氣的說道,“太子哥哥,洄兒在年節的時候於年禮中放了一隻烏木的鳶尾花盒子,您可看了?裡面放著一塊金鎖,我拿去給母親看,她說那是姑母的舊物,因為上面刻有姑母的小名阿鳶。”

她早就計劃好了,趁著太子表哥生辰,打聽姑母的身世,最好能給太子提個醒,不能在此事上陰溝裡翻船。

楚瑾聞言,一雙黑眸對上她的眼睛,眼裡的情緒是章洄讀不出來的。

“金鎖孤收到了,母后的舊物孤會妥善放置。”楚瑾聲音低沉,但明顯不欲多提元敬皇后之事。他摩挲著章洄軟綿綿的手指,眉毛微挑,只說另外一件事,“大婚放於三月,宮中已收拾妥當,孤望表妹也能做好準備。”

章洄聽到他的話,有些淡淡的失望,姑母的身世果真神秘,太子表哥不願意透漏給自己。她點了點頭,隨口說道,“太子哥哥放心,府中早就萬事俱備了,爹孃因著您的聘禮太重正計劃著給我添妝呢。”

楚瑾卻是神色不明的把玩起她的手指,太子妃一位的重要性不是幾抬聘禮嫁妝就能體現出的。東宮的宮女太監已經清洗了一遍,宮室翻新修葺,靜候女主人的到來。自此以後,她就要一輩子生活在深宮中,伴他一生。

章洄驀然覺得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她仔細回想太子表哥的話,囑咐自己做好準備,除了要面對太后和吳妃等人的刁難,她還要做什麼準備?

“太子哥哥,”章洄眯了眯眼睛,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東宮之中,不會有素未謀面的良娣、才人之流吧?”

楚瑾輕瞟了她一眼,薄唇微掀,語氣清淡,“孤向來不喜女子近身,比不得表妹,左一個長寧侯世子,右一個少年英雄。”

章洄瞬間僵住了,這怎麼又繞回到鍾霄身上了,扯了一個微笑,溫溫柔柔的開口,“太子哥哥,這天也不早了,洄兒該回府了。”哼,本縣主不伺候了,抱個大腿真麻煩,男人都是小心眼。

“福壽,送縣主回府。”楚瑾神色不變,盯著她發頂,聲音淡漠,當即吩咐人送她回府。福壽上前應是。

章洄起身,瞪了福壽一眼,蹬蹬蹬走人了。身後,福壽哀嘆一聲,頗為無辜。

直到章洄回了承恩公府,看到自己床榻之上藏著的房中秘術,才有些懷疑地想了一下,太子表哥說的做好準備不會指的這方面吧。

可是他看起來清心寡慾,不沾凡塵,自己也確認過東宮並未有良娣才人,不會是這一點,她搖了搖頭。

“殿下,北胡有了動靜。”別院書房,金甲衛統領常益接到密信,將其呈給太子。近日殿下就要大婚,東宮事務繁忙,再加上北地和聖上都有異動,今日能陪安和縣主已是擠出來的些許時間。

“探子報有一批兵馬秘密集結在邊境地區,北胡的大王子和三王子也握手言和,像是達成了一致決議。”常益面色凝重,他懷疑北胡想要趁著殿下大婚的時機給殿下找不痛快。“此外,京畿衛日前由長寧侯世子掌管,而陛下多次與崇明殿召見。”

京畿衛是楚京的守衛,人員裝備精良,行動有素,京畿衛指揮使非帝王心腹做不得,而長寧侯世子顯然得了陛下的青眼。

楚瑾臉色微沉,目光冷冷的盯著那封密信看了幾瞬,語氣戾然,“傳孤令。命平陽侯嚴陣以待,同時命人鼓動老胡王,大王子和三王子異母兄弟,矛盾積來已久,聯盟一擊便潰。”

“此外,孤大婚之日萬不可出任何差錯。長寧侯世子既然繼位京畿衛指揮使,孤迎太子妃當日,便由他親自維護京中治安吧。”

常益領命,臨走之前暗暗窺了一眼長身玉立隱在陰影處的太子爺,心中一寒,殿下此舉狠辣。長寧侯世子是縣主的前未婚夫,由他護衛大婚,若是北胡出來搗亂,自是京畿衛辦事不力,若是安然無恙,長寧侯世子也少不了他人的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