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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賓 第35節

呂均早已經在這裡等著,照例用石塊壘起了小爐,在上面擺上了茶壺。

還有新豐樓的茶點。

我們隔著三尺遠坐著,一邊吃一邊說話。直到吃完了茶點,喝完了茶,我們還坐著聊了許久。

生平第一回 ,我覺得大冬天裡在這樣無遮無擋的地方喝西北風,居然頗有樂趣。

我也忽然明白了兄長為何會跟齊王相談甚歡。

他願意說話的時候,一點也不悶,甚至有時讓人招架不住。

譬如,他問我,為何我明明不討厭他,為何從前每次見到他,都總是不高興的樣子。

我詫異地看著他,說,明明是他總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他也很是詫異。說他不曾不高興。

我說,他不笑的時候,就像不高興一樣。

他更是疑惑,說平日裡又沒有可笑之事,為什麼要亂笑?那看起來不是像個傻瓜麼?

我心想,你難道不笑就不傻麼?

“子燁。”我索性哄道,“你日後常對我笑就好了。你笑的時候最好看,要是我高興了,說不定就答應了。”

他看著我,一臉鄙夷,似乎我也是那些認為他只有臉算得長處的淺薄之人。

“不笑。”他轉過頭去,冷冷道。

第五十八章 舊事(三十)

分別之時,子燁問我,下次見面在何處?

我想了想,問他可知道芙蓉園裡的青霄觀?

子燁說知道。

我說,青霄觀邊上有一處小園子,叫做靜園。明日,我會去那裡。

而後,我樂顛顛地回家去了。

兄長不在家,家中最能管我的,就是乳母。不過有明玉做幌子,她沒什麼異議,只問我今天在明玉家裡做了什麼,居然去了大半日。

我厚著臉皮說沒什麼,不過是跟著明玉讀讀書寫寫字。

乳母像看奇觀一樣看著我,說我這是開了什麼竅,居然真的讀書寫字了。

我的臉皮又繼續長到了城牆拐角一般厚,說那當然,我可是大家閨秀。而後,我帶著誰也看不懂的傻笑,回房去了。

這一天晚上,我睡得很好。

夢見了什麼,我也記不得了。只知道我不但是笑著醒來的,口水還溼了枕頭。

我是個講策略的人,知道一個不能總用一個理由撒謊,要換著來。

芙蓉園畢竟是皇家苑囿,我到那裡去,並不受許多限制。而芙蓉園裡的青霄觀,供奉著姑母的靈位,我跟乳母要去拜一拜,她果然也阻止我。

不過,她很是詫異。

“你從不愛去寺廟裡,每次進香,你就這裡不適那裡有事,如今這是怎麼了?”她說,“上次你要去廣壽寺,這次又去青霄觀,當真是改了性了。”

我說:“也沒什麼。不過昨日夜裡夢見了姑母,她說她孤寂得很,我總不去看她。我思忖著確實是太少去,該經常拜一拜才對。”

說罷,我不滿地看著乳母:“你總說我不敬神佛日後要吃虧,我現在敬了,你又說我。那我還是不去好了。”

乳母是個虔誠之人,隨即笑道:“我也不過好奇罷了。你肯長進乃是好事,怎又不去了?自是要去的。你當年雖年幼,可你姑母待你可是好得很。她膝下沒兒女,大公子又忙碌,合該你常去看她。”

就這樣,第二日,我在乳母的期許之下,進了芙蓉園。

挑選這個地方,其實也是因為子燁。

摘星樓下的馬毬場,是他當年出名的地方。

這之後,他也會三不五時到這裡打馬毬。

明玉她們一向眼饞得很。可惜身為大家閨秀,她們不能和平頭百姓一般擠到邊上去看,也不能像我一樣隨意進入芙蓉園。且子燁總是心血來潮一般出現,她們得到訊息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畢竟到這樣的地方來,要帶著貢品,所以有侍婢跟著是免不得的。

我到了青霄觀的大殿上,規規矩矩地給姑母進香,磕了頭。才起身,我忽然看到不遠處的一個牌位前,也擺著一隻小香爐,上面有殘存的香根,顯然是剛有人拜過。

“那是何人的靈位?”我問殿上伺候的老宮人。

老宮人道:“那是齊王生母許昭容的。方才齊王過來,給許昭容進了香。”

我訝然。

旁邊的兩名侍婢則眼睛放光,忙問道:“齊王竟是來了?他去了何處?”

老宮人笑道:“我等可不知曉這個。摘星樓前面的馬毬場,齊王是常去的,也許打馬毬去了。”

我神色平靜,只讓侍婢們燒紙。而後,我推說要出去走走,離開了大殿。

靜園是建青霄觀的時候帶著建起來的,為了凸出自然風骨,除了一些山石和一座石涼亭之外,無多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