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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賓 第197節

兩邊各懷心思,各自君上不見蹤影,這和談也就成了雞肋一般,毫無誠意,只有每日的扯皮。

這卻是中了景璘的下懷。

他沒有回京城,藉著和談之名,留在平朔城。暗地裡,則著手籌備那殺進北戎報仇雪恨之事。

我驚訝於,他竟暗自攢下了五千兵馬,連我也不知道。

景璘並無兵權。無論邊境、各處關隘、州郡乃至京城戍衛,所有的兵馬都是子燁屬下,只有太上皇的虎符可號令。就算是景瓏的鄂州兵,那也是在子燁的允許之下,才掌握在景瓏的手中。

這五千兵馬,就駐紮在平朔城裡,將景璘的行宮拱衛得嚴嚴實實。

我去看的時候,只見果然有精銳之氣,頗有些御林軍的風範。

“這些兵馬,究竟是哪裡來的?”我問景璘。

“自是朕派人暗自練的。”他頗有些得意之色,“阿黛,你可還記得徐鼎?”

聽到這個名字,我明白過來。

此人是先帝的忠臣,當年隨駕北伐,在亂軍之中奮力保護先帝和景璘,後來一道做了階下囚。子燁將先帝和景璘迎回,徐鼎也一道歸朝。但沒多久,就稱病還鄉。景璘許了,給他封了侯。那之後,我就甚少再聽到此人的訊息。

沒想到,原來,還有這等內情。

“你不曾告訴過我。”我說。

景璘笑了笑,道:“這等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日日身在宮中,又不會練兵,跟你說做什麼?徐鼎一直對父皇深有愧疚,父皇去世,他甚至想為他殉葬,是朕將他勸了下來。朕問他,可願意為朕做這事。他這才有了活下去的志向,這兩年,盡心盡力,為朕招兵買馬,做得十分出色,朕很是滿意。”

我看著他,很是好奇。

“太后知道麼?”我問。

“她若不知道,朕養兵馬的錢從哪裡來?”他說,“若非這兩年來她到處修寺造佛,朕也沒有那許多由頭在太上皇眼皮底下將這錢摳出來不是?”

這倒是道理。

“故而此事,你是打算不讓他的人插一點手。是麼?”我問景璘。

“正是。”景璘神色傲然,“朕要讓天下人看看,就算不經他的手,朕也有那一雪國恥的本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我沉吟片刻,道:“你還不曾告訴我,你將我千里迢迢綁來,要我如何幫你?”

“你雖不會練兵,但是上好的軍師。”景璘笑了笑,道,“阿黛,你還記得小時候,你父親說,你可惜了是個女子,若是男子,定可做出一番事業?你父親的屍首還在北戎,朕知道他埋在哪裡,你隨朕一道去將他迎回來,如何?”

第二百九十章 兵馬(下)

我的心,似被扯了一下。

“我父親的屍骨?”我說,“不是已經找不到了?”

“此事,多虧了骨力南。”景璘道,“若不是他用心查探,此事也是無所著落的。”

說罷,他目光深深。

“阿黛,”他說,“朕知道,你在生朕的氣,埋怨朕不曾與你商量一聲,也不曾經你允許,就將你綁到了此處,是麼?此時,那邊定是已經亂作一團,他們恐怕正四處追蹤,尋找你的下落。就算你將來回去,也免不得有一場麻煩等著你,讓解釋不清。”

我沉默片刻,道:“你什麼都明白,可你還是做了。”

景璘笑起來。

“還是那話,這世間,除了你的家人,朕最瞭解你。”他緩緩道,“朕知道你想要什麼,在乎什麼。阿黛,你自幼享盡榮華富貴,失去父兄庇佑之後嚐盡冷暖。在你心中,最想要的,並非錦衣玉食,而是逃脫這禁錮你折磨你的牢籠。從前,你會為了尋回家人而委曲求全,現在,你心願已了,便不會再泥足其中。即便你心中仍放著那人,有朝一日得了機會,你也仍然會離開。阿黛,朕說得對麼?”

我有一瞬的怔忡。

自從我離開京城,景璘就總能讓我吃驚。

從前,我總是自詡對他的性情思想了如指掌,而他則不是那麼的瞭解我。

現在,我發現自己終究是輕浮了。

相似的話,我曾子燁面前說出來,他並不能全然理解。

但景璘卻可一語中的。

“你是何時察覺的?”我問。

“自你離開京城的時候。”景璘道,“你只帶走了錢財,其餘物什全都分給了玉清觀眾人。朕就知道,你對這宮中的榮華並無任何留戀。若不是你兄長回來了,那時候,你就會遠走高飛,對麼?”

我沒有答話。

“若朕未猜錯,他不會願意放你走。”景璘道,“可儘管如此,你被人汙衊,受了委屈,他卻不願站在你這邊,而是送你去禮佛。”

他注視著我:“阿黛,你告訴朕,你難道就沒有惱恨?這牢籠,難道比京城的更舒適?”

心砰砰跳著,我說:“你想說什麼?”

“朕想說,朕並非那冥頑不靈,不知疾苦之人。”他說,“朕說過,這世間,你是朕最在乎的人之一。朕這麼做,也是為了將機會還給你。”

“機會?”我說,“什麼機會?”

“便是離開這牢籠的機會。”景璘道,“先前你能離開,卻因為太后和朕應允婚事,成了泡影。既是朕做下的,自當由朕來還。阿黛,滅了戎王之後,你可帶著你父親的屍骨離開。你去哪裡都可以,只要朕在一日,便可保你和上官家一日安穩。”

我張了張口,只覺心緒紛亂,一時竟是無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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