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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孟佳期好委屈。

在長老們給出的計劃裡, 身為狐狸的她自帶撩人屬性,於真相與謊言之間來回遊走,將這群臭劍修自始至終蒙在鼓中。

可此時此刻見到秦川, 她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原來自己才是被耍得團團轉的那個, 一個人在嘻嘻哈哈演獨角戲。

——你們這群人很閒嗎?啊?堂堂正正打一架不好嗎?!

雖然她也打不過就是了。

孟佳期與秦川哭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差點把原本寂靜的長街變成一家動物養殖場,分分鐘就能奏響一出鬼哭神嚎版本的《夢中的葬禮》。

奈何鄭薇綺這女人絲毫不懂憐香惜玉,還沒等吭哧吭哧的哭聲停下, 便火急火燎地上前問道:“孟姑娘,你說城中妖物只取精元不碰魂魄,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孟佳期從寧寧手裡把兔子接過來, 眼睛裡的淚水匯聚成兩塊搖搖晃晃的荷包蛋:“我還想問你們怎麼回事呢!精元被奪走之後,頂多會身體虛弱四肢無力, 在床上休息幾日便無大礙,哪裡有你們說的那樣嚴重?”

鄭薇綺頷首凝神,極快地與寧寧對視一眼。

“可……附近城中的住民並非只是被奪了精元。”

賀知洲撓撓頭, 有些想不明白:“你不知道嗎?許多人的魂魄被拿走大半, 變成了只會一味攻擊、不懂溝通思考的活屍——第一次見面時, 這兔子不就是在模仿那些人的模樣麼?”

不知為何,聽見“魂魄”二字,孟佳期與兔子的表情皆是一凜。

“是長老們要我那樣做的。”

秦川縮在孟佳期懷裡,兩隻毛茸茸的長耳朵晃啊晃,說話時三瓣嘴開啟一個小小的縫隙, 鼻尖也跟著在動:“他們說外面生了場瘟疫,幾乎所有染病的人都是那種模樣。只要我演得兇一點、兩隻眼睛死氣沉沉一點,就能很容易把你們嚇到。”

兔子頓了頓,有些委屈地解釋:“長老禁止我們與外人接觸,更不許我們前往城區,只能在郊外收集精元。所以迦蘭城外到底是什麼模樣,我們一概不知道。”

鄭薇綺愣了愣:“長老?”

她細細想了會兒,語氣終於平和許多:“看來我們彼此之間存了不少誤會,還需一一理清。二位可否告訴我們,百年前的迦蘭城究竟發生了什麼?”

四周靜謐至極,沒有風。

因此這片短暫的沉默便顯得尤為漫長,彷彿整個迦蘭城都被嵌入一幅靜止不動的水墨畫,只有頭頂上的粼粼水波瀲灩盪漾,昭示著時間仍在緩緩流淌。

孟佳期怯怯看他們一眼,抱緊了手裡的兔子:“你們有所不知,吸取魂魄並非我們妖物的法子……只有劍走偏鋒的魔族邪修,才會透過煉魂來增進修為。”

“魔?”

鄭薇綺擰眉:“我聽聞自仙魔大戰以後,魔族便盡數銷聲匿跡,再無蹤影。”

“外界或許是這樣,可我們迦蘭城陷入湖底,是在仙魔大戰之前。”

孟佳期似是有些畏懼,薄唇輕輕一顫:“如果有魔修與我們一同被困在湖底……不就恰好避開了那場大戰麼?”

眾人皆是目光一震。

寧寧是最為驚訝的。

孟佳期在說什麼?劇情裡怎麼會突然蹦出來一個魔修?這和原著裡毫無懸念的打怪升級……完全不一樣啊!

上次在古木林海里遇見魔化龍血樹時也是這樣,明明裴寂遭遇了那樣九死一生的境遇,劇情卻壓根一字未提。

至於孟佳期口中與迦蘭城一同沉入湖底的魔修——

似乎只要一涉及到“魔”,原著就通通略過了。

這是為什麼?

她想得頭昏腦脹,耳邊繼續傳來孟佳期的聲音:“三百年前,魔族正是勢力大盛的時候。魔修之中強者輩出,其中七位魔君更是邪道大能,不但性情暴戾,修行方式也一個比一個古怪——其中一位名喚‘玄燁’,便是靠吞噬人魂妖魄,將其轉化為自身靈力。”

寧寧聽得更懵了。

不是說魔族都死翹翹了?這設定是從哪裡跑出來的?

“玄燁已入化神期,修為越強,對於魂魄的要求也就越高。以往只需無休止地屠戮凡人便可,邁入化神大境後,普通人魂帶來的靈氣無異於滄海一粟,他便把心思打在了其他高階修士,以及……妖修身上。”

“妖修?”

賀知洲似乎明白了什麼:“迦蘭城恰好是妖修聚居之地啊!”

孟佳期點頭:“不錯。當年玄燁找上少城主,試圖以魔君之位作為籌碼,說服少城主助他佈下噬魂陣,在大凶之日屠盡城中住民,煉成怨氣深重的血魄。由此一來,他的修為便可一日千里,難逢敵手。”

鄭薇綺道:“既然你們收集精元是為了少城主,那他定然是拒絕了。”

直至此刻,孟佳期嘴角才終於露出一抹極其淺淡的笑,似是疲憊,又像是傾佩與欣慰:“正是。諸位有所不知,三百年前魔族橫行,魔君之位高不可攀,無數人與妖爭相搶奪,少城主能為了迦蘭城拒絕他,已是難得。”

她頓了頓,眼底浮現起一絲哀慼之色:“玄燁眼看好言相勸不得結果,便起了強行攻城的心思。他實力強橫,而迦蘭城向來以商貿為重,城中高手寥寥無幾,只有少城主與幾位長老尚有一戰之力。”

這樣想來,迦蘭城的覆滅是難以避免的事情。

鄭薇綺思忖良久,握緊劍柄憤然道:“這也太囂張了!正派仙門難道就沒一個能幫得上忙?”

“那時處處水深火熱,仙門早就忙得焦頭爛額,加之玄燁攻城只用了半個時辰不到,哪會有人前來幫忙。”

孟佳期搖頭:“為儘快擊潰迦蘭,玄燁利用水龍術大肆攻城,少城主與長老們在城門上佈陣抵抗,卻不成想——”

她下意識咬住唇,深吸一口氣:“少城主靈力不支,陣法驟破。他用僅存氣力建造出頭頂的那面屏障,迦蘭城民被兩股彼此抗衡的靈力衝撞波及,一時失去意識;玄燁在鬥法中身受重創,應該亦被困於湖底之中,至今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