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能強自鎮定地轉身就走,“東西送到了,我走了。”
“不幫我收拾傷口?”
“我看不見沒辦法幫忙,要不還是叫陸姨來吧?”
片刻後,他不辨喜怒的嗓音響起:“不用她,你走吧。”
宋淥柏站在原地,看著小姑娘在自己說完話後悶聲不吭地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摸索著慢吞吞地朝門口挪。
她腳步遲疑,動作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似乎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很快,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他低頭瞥一眼手裡的盒子,接著抬手撕開包裝,面無表情地隨便給傷口消了毒,醫用酒精刺激傷口的痛感彷彿並不存在,小腹肌肉上殘留著的、少女柔軟掌心的觸感卻很清晰。
手上動作著,腦子裡卻全是剛才推開浴室門看到的場景。
那種眼神和表情,太像是能正常視物的人,以及看到了什麼讓她非常震驚的畫面。
宋淥柏扔開蘸著酒精的醫用棉,盯著某處沉吟半晌,想到自己剛才在浴室裡的荒唐時忍不住擰眉。
他閉著眼按了按太陽穴。
頭疼。
……
一牆之隔的走廊上,甄杳失魂落魄地慢慢往前走。
她不可能不失望不難過,每當這種事發生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渴望光明。
一次次的短暫復明給她希望,又一次次地讓她灰心喪氣,這種感覺簡直太折磨人了。
甄杳沉默地回到房間,用這一小段路調節好了自己的心情。
雖然不是最終的那個好訊息,但這不妨礙她能把這個訊息和此刻的心情告訴好朋友姜聆。
她從聯絡人列表裡找出想要的名字,毫不猶豫地選擇撥通。等待接通的那幾秒鐘裡,她又走神想到了宋淥柏。
想到了有關浴室裡那一幕的猜測,還有之後的種種。每一幀畫面都讓她臉紅心跳,明知不該還一遍遍回想。
“杳杳?”正想著,電話忽然接通。
甄杳一下回過神來,一邊回應姜聆,一邊先把剛才想到的那些事壓在心底。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問問姜聆自己該怎麼辦,可是有些細節顯然不太適合告訴對方。
但是,她想第一次試著對姜聆講一講自己對於復明的憂慮。
愧疚、喜悅、茫然、難過。復明對她來說從不是百分百的喜悅,可是她也不知道哪種情緒最多,或者應該讓哪種情緒佔上風。
如果此時此刻不是她一個人,而是和父母一起三個人迎接希望多好。那是她夢裡幻想過無數次的畫面,可惜卻永遠完不可能實現。
……
這一晚甄杳失眠了。手機的搜尋引擎瀏覽記錄密密麻麻、滿滿當當。
“復明之後還有可能再失明嗎?”
“失明的人復明的徵兆”
“怎麼確認自己真的復明了?”
“男人趁女人熟睡偷親對方意味著什麼?”
還有有關宋淥柏的行為更羞恥的問題,她根本沒好意思去搜尋。
就這麼耗了大半夜,直到快天亮時,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