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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完結章上

子彈從後背打進肩胛, 沒有傷到重要血管,再加上顧守靜那柄從黑市上買來的土製□□,不論爆發力還是殺傷力都次一等, 顧守鋒的傷沒有生命危險, 但同時,肩胛周圍肌肉群複雜,顧守鋒從肩膀到右臂都有些不靈活。

江潯寸步不離的守在顧守鋒身邊照顧他, 整個人乖巧的不得了,顧守鋒醒著他就陪著說話, 顧守鋒睡著他就安安靜靜的在一邊兒陪床。夜裡顧守鋒有些許動靜,江潯立刻就能驚醒。

顧守鋒想, 這孩子嚇壞了吧。

連醫生護士都被江潯感動的不輕, 想人家豪門也不是沒有真情啊。傅醫生尤其把侄子傅玄拎來現場教學一回,傅玄也很乖的陪顧守鋒說了一會兒話,安慰江潯放寬心。

傅醫生帶著侄子從病房出來, 想想兄長同侄子那水火不容的關係,教育侄子兩句, “你常跟江潯在一起, 也學學人家的孝心。”

對於小叔的好意,傅玄心說, 我爸能跟人顧總比麼,人家顧總為著江潯奮不顧身, 那擋的不是拳腳, 擋的是子彈。我爸別說給我擋槍, 他老人家恨不能給我兩槍。傅玄兩片薄唇輕啟,“我倒是想學,可這不是有詛咒我爸生病的嫌疑嗎?不如不學, 祝我爸一輩子平安健康。”

傅醫生瞥侄子一眼,感慨,“你也就剩這張臉還算討人喜歡。”

“謝小叔誇獎。”

“別給自己個兒臉上貼金,我那是在誇你?”

“我當你是了。”

傅家叔侄漸漸走遠。

水果刀流暢的分開果皮與果肉,發出沙沙的水潤聲音,江潯的手指細瘦靈活,很快削好蘋果,切成塊放到果盤,用小銀叉叉一塊遞給顧守鋒。

顧守鋒無奈接過,他對蘋果很尋常,不過江潯堅持說蘋果有寓意平安的意思,讓他多吃,起碼一天一個。孩子仔仔細細的削皮去核,整整齊齊切成果盤遞上來,顧守鋒實在不能不吃。顧守鋒第一千零一百次說,“我真的沒事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要完全好起碼得小半年。”江潯特別遷就顧守鋒,“是不是覺著光吃蘋果有些單調。”他把果盤端走,到開放的小廚房那裡從果籃裡挑了幾樣水果,江潯手巧,如橙子一類還能擺出個花樣來。

“這回有好幾樣了,爸爸吃吧。”江潯說,“爸爸你還怪挑食的。”

“人都有喜惡,你愛吃你吃吧。”

“這是為了身體,就當吃藥好了。”

江潯也拿個水果叉一起吃,最後剩下最多的還是蘋果,父子倆都不愛吃。顧守鋒朝他挑下眉,江潯歪理一堆,“爸爸你不愛吃是挑食,我是因為遺傳。”

“狗屁遺傳,我渾身優點怎麼沒見遺傳給你。”

“那你得反思了。”江潯順手把剩下的果盤放到洗碗臺,回來繼續坐在床邊,順手給顧守鋒倒杯藥茶,“書上說強勢基因會壓倒弱勢基因,我也更像媽媽一些,爸爸,看來你比我媽媽是要弱一點的啊。”

“胡說八道。你除了長的有點像你媽,當然,學習也有一點像她,剩下都像我。”顧守鋒教訓江潯,“眼睛長哪兒去了,會不會看啊。”

感覺到顧守鋒有些吃醋,江潯眼睛彎起來,“我也想更像爸爸,爸爸有種特別讓我神往的氣概。”

顧守鋒給江潯逗笑,“就知道哄你老爸。”

“真心話。”江潯把藥茶遞過去,顧守鋒喝兩口,“有件事跟你說,她在警局認罪了。”

江潯有些意外,“我沒想到。”原本以為只能在殺人未遂、私藏槍支、挖墳掘墓的罪名來追究顧守靜了。

“本就是殺人未遂,她大概也想只求速死,就把二十多年前的案子認了。”當然沒有這麼容易,不過,不必再跟江潯說了。顧守鋒對顧守靜的罪行沒有任何粉飾,跟江潯說,“讓她在看守所過完最後一程。”

“我都聽爸爸的。”江潯說,“這件事在我這裡,到此為止。”

顧守靜最後要殺江潯,顧守鋒與她已沒什麼情分好講。拋開這個話題,顧守鋒終於問出心中盤桓已久的問題,“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第一次在爺爺奶奶那裡過除夕,我覺著屋裡暖氣有些熱,就想出去透透氣。後門那裡種了很多芭蕉,我看外頭在下雪,就多走了幾步,聽到她與時堰說話。我記得在屋裡時她讓過年陪她到李老師家拜年,我沒答應,她正在罵我。時堰讓她客氣一些,他們話趕話說出來的。時堰說她敢動我一根手指就把當年的事說出來,顧守靜說時堰沒有證據。時堰接著說,即便沒有證據,只要你信只要爺爺信,她就完了。”

“我當時立刻想到我媽媽的車禍。”江潯輕籲,像是在緩解當時的壓力,“真是諷刺,我剛找到爸爸,第一次在爺爺奶奶那裡過年,就聽到這樣的秘辛。後來,就去查了媽媽當年車禍的卷宗。”

“我記得去院子找你,你當時哭了。”

“嗯。我一直以為媽媽的車禍是意外。”江潯吸了吸鼻腔,“其實在我們相認前,我就已經從媽媽其他舊同學那裡知道時堰是我媽媽在大學時的戀人,我私下還做過我跟時堰的親子鑑定。他跟顧守靜到底是因為什麼結婚,我並不很關心,也不在乎。因為我媽媽的日記有很多關於爸爸的記錄,儘管含糊其辭,但能感覺到我爸爸應該是個很出眾的人。也許時堰年輕時富有魅力,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現在的模樣。如果他真的是我血緣上的父親,我應該會很失望。所以,當時確定不是後,我心裡很慶幸,覺著媽媽果然更有眼光。我沒想到,媽媽是因為這樣一對自私無恥的夫妻失去性命。”

“我去法院查完卷宗,發現曾忠仁就在郊外監獄服刑,馬上就要出獄了。先前跟爸爸說過,就是那樣,他出獄的那天我去監獄外,想見見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結果發現有豪車來接他出獄,我後來去了曾忠仁的老家,後面的事爸爸就都知道了。所有害我媽媽的人,都過的光鮮無比,殺人犯出獄後即可安享晚年,一家團聚。更不用提顧守靜和時堰,他們一直享有高人一等的社會地位。我發誓要為我媽媽報仇。可從哪裡開始呢?由上而下會非常困難,姑姑二十幾年前怎麼會認識曾忠仁這樣的人?而且她篤定沒有證據。我就想由曾忠仁這裡入手,可怎麼能讓他開口說出真相?他是個為了女兒的手術費可以殺人的人,那麼,為了他的女兒,他應該會願意說出真相。順藤摸瓜,一串人都出來了。”

“這幾年,很辛苦吧。心裡埋著這樣一件大事。”顧守鋒說。

“人生沒有不辛苦的吧。”

“小小年紀,在我跟前還談人生了。”顧守鋒溫柔斥他一句,“一直沒有告訴我,是不信任我吧。擔心我會在你和顧守靜之間選擇她,選擇替她隱瞞這件事,甚至會阻止你報仇。”

江潯搖了搖頭,“是擔心會失去爸爸。”

他望著顧守鋒,“爸爸不會明白我是多麼的喜歡你,在得知媽媽當年的補習物件是你時,我就無數次的期盼我的爸爸是你。拿到親子鑑定時,對我而言,如同美夢成真。我從沒有那種巨大的心酸與喜悅,我非但有了爸爸,爸爸還是你,我們相處的那麼好,好到我不敢去冒任何一點失去你的風險。”

“那時我與爸爸相認不過半年,顧守靜跟爸爸是自幼的姐弟,我沒有足夠的信心。如果你選擇顧守靜那會帶給我巨大的失望,如果那樣的話,即便你再如何的補償我、對我好,我都會覺得我已經失去你。我不能冒這樣的風險,媽媽很早就過逝了,我甚至沒有一丁點關於媽媽的記憶,我不能再失去爸爸,就沒有告訴你。”

江潯擅長以情動人,顧守鋒也很感動,但他並不輕易被撼動。這一次,顧守鋒不放江潯輕易過關,“這幾年的相處,你應該明白我有多麼看重你。你一直隻字未提,我知道的時間應該比警方都要晚一些。我知道你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你,我們彼此的區別就在於,我信任你,而你不肯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