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心痛得無法呼吸,感覺到一種五臟六腑都被活生生撕裂的痛苦。
一開始,母親還能記得她,也沒有失去意識,只是時常不記得路,需要她帶著出門。
慢慢地,越來越嚴重,母親變得毫無理性可言。
不認識人,不講道理其實還是好的,可怕的是還會搞破壞。
而她除了忍住心酸委屈,盡心盡力收拾之外,別無他法。
老人不但會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撕碎,還把窗簾扯掉也撕個稀爛,後來索性就不裝窗簾了。
吃飯不能少一口,否則就會大吼大叫地罵她,家裡來個人就告狀,說女兒要餓死她。
飯菜不合胃口,就會打人,甚至按住她狠狠地捶。
人雖然是老了,可患老年痴呆的老人,力氣卻是大得出奇,經常揍得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時不時地,凌晨一兩點就鬧著要出去遛彎,不去就大吵大鬧,還跑到門口“哐哐哐”地砸門。
大晚上的,為了不擾民,她只能給母親穿好衣服,帶著一包用品,小心翼翼地出門。
其實這些,孫曉玲都不覺得有啥。
畢竟是自己媽媽,辛苦操勞一輩子,老了該享福的時候,卻得了這樣的病,是該精心地照顧。
可這樣亂拉亂尿,無止境地折騰,對她來說。
就像駱駝背上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被折磨得徹底喪失了希望。
曾經自己最愛的母親,卻一天天往死裡折磨她,兩個人一起痛苦。
如果母親有知覺,一定無法接受這樣活著。
她心裡無比糾結地想著,一個讓她渾身顫慄的念頭控制不住地冒了出來。
忽然,一道歡快的手機鈴聲響起。
孫曉玲恍如大夢初醒般,瞬間恢復了神智。
只是後背,卻已經溼透。
她匆忙掏出手機,接聽電話。
“喂,你好,是鄭醫生啊,我媽還是老樣子,神志不清,經常打我罵我。”
“我剛買菜回來,我媽又亂拉亂尿了,唉……”
孫曉玲苦笑著說道:“有時候,我真希望我媽得個別的病,哪怕癱瘓在床,讓我伺候吃喝拉撒,也比現在這樣要好。”
鄭醫生似乎很瞭解她家的情況,深有同感道:“確實,病人這種情況,對家屬的壓力太大了。”
孫曉玲長長嘆了口氣,語氣中是無盡的麻木:“老實說,我現在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我真的快要被我媽折磨瘋了。”
“告訴你一個好訊息,終於有針對老年痴呆症晚期患者的藥物了,是三清集團出的新藥,正在我們醫院開展臨床一期實驗,我想到你們家這個情況,想問問你願意讓你媽來試藥嗎?”
孫曉玲頓時一個激靈,大喜過望道:“鄭醫生,你不是在安慰我吧,真有這樣的藥了?”
“那當然,你要是願意的話,就趕緊在龍圖APP上報名吧,你媽這樣比較惡劣的情況,應該可以申請到臨床實驗名額。”
“太好了,太好了,我馬上就申請。”孫曉玲激動無比道。
“透過了你就儘快帶著你媽過來,早點治好你也早點解脫。”
“是,是,一定!”
孫曉玲驚喜交加地結束通話電話,頓時精神一振。
趕緊把老母親扶到衛生間,好好洗乾淨,又開始清理客廳。
終於把一切都弄乾淨後,她才站在洗手間裡,看向鏡中的自己。
第一眼看過去,簡直認不出自己了。
青黑憔悴的臉,乾枯黯淡的頭髮,眼神灰暗,好像經歷了什麼嚴重的折磨。
跟原來的自己,完全判若兩人。
在母親患病之前,她面板細膩,頭髮烏黑而有光澤,精神狀態也很好,給人感覺積極向上,蓬勃而富有朝氣,總是一副笑容燦爛的樣子。
而現在,整個人卻像一具被吸乾了精血的行屍走肉,渾渾噩噩,徹底喪失了所有的精氣神。
孫曉玲用手摸著自己粗糙而乾枯的臉,想起了鄭醫生的通知。
黯淡無光的眼眸終於亮了起來。
很快,她就申請到了一個臨床名額。
第二天就帶著母親趕到醫院,在神經內科見到了鄭醫生。
簽好協議,做完一系列檢查。
鄭醫生看著手中檢查報告,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