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王教授，那是真冤枉。

“我心眼兒有那麼小嗎？”

他回來跟老伴兒吐槽：“你不知道，我上回課上喊那女生起來回答問題時，她瞅我的眼神，就跟我故意刁難她似的。”

又嘆口氣，慢慢喝了口粥：“我老王也不是那斤斤計較的人，就想著，既然是這麼個態度，回頭佈置作業我給多留點提升的空間唄！”

再配上一口小菜，他表情美滋滋，說出的話柔聲細語：“誰知道這年頭，學生膽子跟我們那會兒也不一樣了哈，作業都能不做了。這都幾點了，我就那麼一瞅，沒有，沒有！”

他一個人絮絮叨叨，飯桌上說的話，就著都能吃下一碗粥來。

老太太慢條斯理的把勺子一放，接著抬眼皮兒撩了撩他：“這粥好喝嗎？”

老王話音一頓，這才慢吞吞說道：“還好，還好。”

“沒放地溝油吧？”

老王有點尷尬：“看你說的，就煮個粥，放啥地溝油呀。”

“那專家說，吃粥沒營養，你怎麼還吃兩碗呢！”

老王氣的一拍筷子：“你這人！”

然後又小聲道：“五穀雜糧，吃習慣了啊……”

“呵。”

老太太冷笑一聲，此刻死盯著這老頭兒：“沒地溝油，吃習慣了，你就給我記清楚！下回別再進廚房了，我寧願天天喝粥，喝成粥，我都不吃你做的一口飯！”

她彷彿說離婚誓言似的，說出那幾個字兒。

“我真是受夠了。”

老王就很委屈。

“我這……我做的飯菜怎麼了？多浪漫啊！你都不懂理解裡面的內涵，一個理科的……”

嘀嘀咕咕絮絮叨叨，到最後也沒敢說一句還下廚。

說實在的，那段時間自己做飯，老王自己的臉也吃得慘綠慘綠的。

對此，老太太就一聲冷哼。

飯吃完了，老兩口把碗筷放廚房收拾著，老太太這才拿起話頭兒：

“上回跟你說，把你那學生叫家裡來，你叫了嗎？”

老王眼神閃躲：“那多不好意思呀，你說我一個男的，這男女有別……”

“這倒是……”老太太也贊同他這句話：

“但凡你當初追求我的時候知道這點，我也不至於天天在家裡吃這個，看本小說都等不到結局……”

老王急眼了：“怎麼說話的？當初誰追的誰呀？再說了，你一把年紀了，看那小說多不習慣呀！天天這大小夥子東方西北的，不是腰細腿長，就是小可憐惹人愛……”

簡直要氣死他老王啊。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虧你還是當人家老師的，雜誌也是你要回來的，人家寫的壓根不是這本！”

老王：？？？

咦咦咦？

他那天找書看，拿錯了？

唉呀！

就覺得得那本雜誌不叫什麼《青春》的。

……

這兩天沒課，老王也不忙著改作業（挑毛病），反而給了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我沒批迴去的話，那學生應該能抓住機會——我再等兩天，看她能寫出來什麼樣的。”

然後跟著老伴兒一起坐在陽臺，美滋滋地翻開了那本《浮世》。

都出第二期了啊，哎呀呀，就喜歡這種量大的。

正經看書之前，他還跟老伴兒說：“我跟你說，以後你那什麼東南西北風的，什麼帶球跑，少看點，都不帶邏輯的，沒內涵……”

想了想，又忍不住琢磨：“你說，咱孫子現在還沒女朋友，是不想因為沒配上那個啥車啊？那個什麼西門良辰還是誰的柯尼塞格，多少錢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