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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插翅難逃 第20節

身子有了倚靠,她好受了些,強打精神對杜衡道:“阿衡,打也打完了,先讓郎中給她看看,之後就送她走吧。”

魏氏已然受到懲罰,杜衡亦非趕盡殺絕之人,故而著人架著無知無覺的魏氏到前頭倒座房去等著,稍後便打發郎中去瞧。

元月欣慰笑笑,還好有阿衡在,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拿魏氏怎麼辦。

“阿衡,謝謝你。”

轉瞬間,眼前天旋地轉,意識徹底遁入黑暗。

……

又見到他了,還是那個熟悉的場景。

破碎扭曲的五官慢慢逼近,耳邊不停迴盪著淒厲質問:“圓圓,我好疼,我好冷,你為什麼不來陪我,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嫁給杜闕?為什麼,為什麼!”

是啊,她本該與勉之哥哥共飲合衾酒、共白頭才對……他含恨而死,她卻背叛他與旁人成了親,甚至無恥地生出了就此安逸下去的想法……

錯了,一切都錯了。

勉之哥哥,圓圓這就來陪你。

她慢慢閉上眼,張臂擁抱那些可怖的碎片,她靜靜感受著碎片鋒利的邊緣刺破了面板,扎入了筋肉;她無聲感受著鮮血一點點流乾;她默默等待著久違的擁抱、熟悉的氣息……

“阿月,阿月!”有人擁住了她,替她擋去了痛楚。

是勉之哥哥嗎?

是他來了,一定是他!

她緩緩睜眼,漫天灰黑之間,閃動著兩點星光,她伸手去觸碰,指腹觸及的剎那,黑暗消散,青光乍現……原來,那閃閃發光的,並非天上的星星,而是人的眼睛。

指尖勾勒著,描繪著,她認出了眼眸的主人公:“杜闕,是你。”

小手之上落下一隻大手,大手緊緊包裹著小手:“……是我,阿月。我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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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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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是午後昏倒的,杜闕是半夜回來的。

接到杜衡飛書時,杜闕正在永定寺同大理寺、刑部之人詢問僧眾上巳節當日有關七皇子杜淵的情況,拆開書報的瞬間,如水般平靜的眼眸激起了驚天駭浪,草草對眾人撂下句“我有急事,需回京一趟,儘快趕回”之後,躍馬而去。不過須臾,背影已杳然無蹤。

山路難行,天色漸暗,馬蹄打滑了好幾次,然再危險的情形都抵不過他心底蔓延的自責、後悔。

近四個時辰,他終於望見了府邸前的燈光。

身披風塵,他半跪在榻前,看著她紅腫的臉,五指無聲收緊,滿腹愧疚卻難以說出口,忍到最後眸底一片猩紅,旁人都道他在為她而落淚,獨他明白,那赤紅之下包裹著的是縷縷恨意。

“你,哭了?”咫尺之外,杜闕的眸色紅得可怕,這讓元月頗為無措,不就出了點小意外躺了幾個時辰嗎?他這個表現,怎麼感覺像是她人沒了似的。

杜闕果斷否認:“路上被灰塵迷了眼,無礙。”

話雖如此,可他耷拉著眼尾一眨不眨盯著她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受了莫大委屈的小狗……噢,不,小狼崽子。她怎麼可能當做無事發生?

“不,你就是哭了。”剛恢復意識,腦筋轉不過彎來,換做往常,她根本不會專門戳穿他擰巴的心思……她懊惱地拍拍腦門,乾脆岔開話題:“你不是在查案子嗎,這會子怎麼回來了?”

他那頭髮亂糟糟的,身上一股子風沙味,不難猜測是連夜趕路導致的……而能做出特意給他遞訊息的事的,只有阿衡了。

話說阿衡這是有多希望她能與杜闕相親相愛地在一起啊?阿衡以前明明很討厭他來著。

思及此,她看向杜闕的眼神摻了幾分複雜,怪道從前看話本子上都寫哪家的千金走街上忽然瞧見一位美男子,光這一眼,便春心萌動非之不嫁了,原來俊俏公子當真自帶魅力,無意之間便贏得了他人的信賴,阿衡、綴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的眼裡懷疑一陣,感嘆一陣,又無奈一陣,杜闕難以捉摸她的心思,以為是自己連夜奔波沾染到衣裳上的塵土味、汗味冒犯了她,遂起身退後兩步,低眸沉道:“案子可以遲些查,而你的安危,不能有誤。”

熟悉的不自在感湧上心頭,元月忙把臉偏到一邊,閉了眼催促他:“你看到了,我好得很,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的處境吧。案子查不明白,陛下不饒你,貴妃更不饒你。天亮了,再耽擱下去,恐怕我就得擔一個‘妨礙公務’的罵名了。”

出走的理智再度迴歸,杜闕點點頭:“阿月,等我回來。”

心裡甚為煩亂,她擺了擺手,應付:“好了快去吧,一個大男人嘮嘮叨叨的。”

她刻意合著眼,只用聽覺感受他的舉動,沉寂片刻後,屋裡響起腳步聲,愈行愈遠,直到徹底無聲,她才有勇氣張目,而錦被底下用手心緊緊按住的心口,總算重歸平靜。

她想,她大抵是瘋了吧……

早膳後,下人來報:許夫人來了。

元月又怕有喜,慌張走到銅鏡前左右端詳傷處,起床時用冰塊冷敷過,剛剛也搽了藥,這陣兒瞧著腫像是消了些,就是這清晰的五指印,著實醜陋,萬一讓阿孃見了,夜裡又該擔心得睡不著覺了。

左思右想,她立叫人取來一頂帷帽戴上,剛巧許夫人推門進來,“阿孃”二字尚未喊出口,便被許夫人抱住。

躺在阿孃懷裡,她情不自禁委屈起來,淚珠子宛如斷了線似的止也止不住,沒一會兒那薄薄的一層皂紗給打溼了大片。

“還疼不疼?”許夫人輕輕撩開皂紗,眸光一顫,聲音也跟著發顫,“這潑婦,竟敢出手打我的心肝兒……我必到國公府討個說法來!”

說著就要撒手離開,元月眼疾手快,扯住許夫人,淚眼汪汪道:“阿衡已經替我打回去了,您放心吧。”

將昨日之事說了個明白,許夫人難看的臉色緩和不少,帶著她到矮塌邊坐下,握著她的手嘆道:“有第一回 ,便難保不會有第二回。依我的意思,風浪平息下來之前,你回府裡住著,一旦出什麼變故,我和你爹也方便照應你,總好過在這府裡一個人撐著。”

說不心動那是假的,元月到底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乍離了家人,原就傷心,昨兒個又趕上那檔子晦氣事,另外這幾日城裡謠言四起,她每日聽底下人在外面閒聊說起時心裡也好受不到哪去,偏生杜闕還忙著四處奔波查案子,無暇顧及她,杜衡府裡還有王妃需要費心照顧,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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