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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插翅難逃 第68節

孫瓚接下來的話果真應了他的猜測:“棘手倒談不上,只是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吳守忠笑道:“您如此智勇雙全都懷疑自己做得對與否,那像奴才們這等蠢笨不堪的可怎麼還有臉呆在宮裡呢……”

孫瓚也被這番恭維逗笑了,揹著手道:“吳總管哪裡知曉我的苦衷。”

他突然調轉口吻:“皇后剛剛與我說,想去和公孫冀談一談,就當和過去道個別,我抹不開面子,答應了下來。吳總管替我分析分析,這事兒辦得合不合適?”

吳守忠鬆了口氣,喜笑顏開道:“依奴才愚見,娘娘應該是想開了,想真正做個了結,不失為一樁好事。況且陛下之前不也想通了,不然也不會……”

堵在喉嚨裡的話,兩人心照不宣。

孫瓚點一點頭,感嘆:“吳總管所言極是。這段糾葛,是時候分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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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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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無天日的天牢內,有血液的腥羶味兒,也有肉腐爛時的酸臭味兒,簡直令人作嘔。

換做往常,元月寧肯去廁所刷恭桶,也不願來這地方受罪,可現如今的她,每一次邁腿都十分堅定,絲毫沒有退卻之意。

借孫瓚的光,這一道來暢通無礙,惟夾道兩側的犯人們,頻頻投來的毫無底線的凝視,以及發出的陣陣嚎叫,令她有些不舒服。

“閉嘴!再扯著嗓子亂叫,割了你們的舌頭!”隨行侍衛終無可忍,邊拿劍用力敲打著圍欄,邊瞪眼予以警告。

犯人們識相得很,不約而同收了“神通”,只無聲拿眼光追隨元月的行蹤。

擔心她走得時間長不耐煩,侍衛好心提醒:“娘娘,最裡頭左邊那間就是了。”

元月定睛遠觀須臾,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當一道道指頭粗細的鐵柵欄不斷在余光中淡去時,有一個束手束腳、腦袋低垂的影子佔據了全部視線。

“公孫冀,皇后娘娘看你來了!”那侍衛照舊用佩劍磕打兩下鐵圍欄。

視野之中,他極為緩慢地拉起了自己的頭顱,露出一雙半睜不睜的眼睛來。

“……開啟門,我要當面跟他談談。”元月逼迫自己去忽略痛心的感覺,面無表情地下命令。

侍衛答應著,一面取了鑰匙凱牢門,一面說:“小的就在外邊,倘或有什麼變故,娘娘一出聲,小的馬上來。”

“多謝。”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對這份好意做個回應。

侍衛倒也知分寸,道一句“惶恐”,便退守在外。

元月微垂了目,觀察腳下的路,潮氣四溢的地磚以不可抵擋之勢纏繞在雙腿之上,元月遭不住緊了眉頭。

亂平到現在,已有近一月光陰,公孫冀便在這方“煉獄”呆了一月,日夜遭受著五花八門的刑罰。

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勉勉強強定住心神,她來到公孫冀面前,由上自下打量著,懸掛在他身上的幾塊兒破布已然分不清顏色,這倒是其次,最為要緊的是裸露的面板,竟沒有一處是好的,鞭痕、燙傷、刀傷……

不忍再看,她錯開目光落向昏暗的牆角,那兒藏著一隻拳頭大小的耗子,嘴巴上下蠕動著,細瞧,原是在啃一小塊兒布,與他身上殘缺不全的布料出自同一個地方。

“……那些事,我全部聽說了。”措不及防地,那隻耗子回看過來,恰和元月接上眼神,“我知道,我沒什麼立場指手畫腳,但我有一句話想說給你聽……”

她停了下來,往鼻腔中吸了好大一口氣,才接下去:“覆水難收,你我都該活在未來,而不是活在過去……你明白嗎?”

如若往昔是美好的,那麼去緬懷無可厚非;反之,何必一味自怨自艾,到頭來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人,總該向前看的。

她是,公孫冀是,杜闕也是。

“覆水難收……”公孫冀反覆嚼了兩遍這個詞,忽地一笑,“怪我,識人不清,誤入歧途……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錯得徹頭徹尾,錯得潰不成軍。

公孫冀這輩子,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嘲諷奚落自己,元月也跟著不好受,卻未到流淚的地步,只是去駁他:“不,曾經你為大齊奔走的七年,我一直記在心裡,沒有一天忘記過。你的人生,並非是個錯誤。”

公孫冀抬起頭來,直直望著她,眼眶裡有什麼在微微閃動著。

“放下吧……”元月笑著說,“放下李冀的使命,做回公孫冀。不論結果如何,你現在只是公孫冀。”

燕朝凋零的苦痛,不該由當時尚且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孩的公孫冀來承擔。

上一輩人的仇怨,合該由上一輩人了斷。

公孫冀,本該只是公孫冀。

”我,真的可以嗎?”凌亂的髮絲遮住了公孫冀大半的面容,可那閃爍著希冀之光的眼睛卻奪目十分,“我真的可以做回公孫冀嗎?”

元月眼眶酸澀難當,只好拼命憋著勁兒擺出笑顏:“只要你願意,隨時都行。”

然而,他久久未有回應,那耀眼之色亦黯淡下來。

她也不催促,李冀肩上的擔子困了他多年,不是三言兩語便能消融的。

“回不去了,從揭竿而起的那刻開始,公孫冀便永永遠遠消失了。”他慘然一笑,“造成無數生靈塗炭的罪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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