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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插翅難逃 第78節

他的顧慮,反叫元月對他的好感上漲了不少,麗蘿眼光真不錯,此人果然是個值得託付一生的良人。

“你的考量,與我不謀而合。麗蘿她雖為我家的丫頭,卻也過得吃穿不愁,現如今跟了你,受苦是必然的。”她冷靜分析,阿武無從反駁,一直點頭,然到關鍵之處,她話鋒突變:“這是我作為她的主子必須考慮到的。以我的意思,我不反對你們倆,只是你們在一起的時機得往後延一延,但我更注重本人的意願。麗蘿她情願與你共苦,我思來想去,攔阻什麼的沒意思,保不齊以後讓她因此記恨我,索性放開手,成全她,也成全你。所以,阿武,你是怎麼想的?”

阿武瞠目結舌,字不成句:“我、我,她……”

元月忍俊不禁,也不逼他馬上給個準信,善解人意道:“終生大事,自然得給你些時日考慮。如此,我予你半年期限,何時想明白了,隨時給麗蘿回信。元府的住址,總不用我提醒吧。”

幸福來得太突然,阿武半點防備也沒有,眼下這個時候,如同喪失了語言功能,只知用力搖頭,搖到一半,又覺得表達的意思不夠恰當,萬一她誤以為自己不樂意可就不好了,於是改成點頭。

“既這樣,我該走了。”元月低頭看看懷裡的綢緞,再抬頭瞧瞧他孤零零的一條胳膊,犯了難,飛快想了想,道:“這裡邊是些布料,有適合男人的,也有適合女人的,不很貴重,留著給你爹你娘做兩身衣服,平時穿。我看你一時騰不出手,不若我好人做到底,幫你送回家去。現在天色還早,約摸趕得上。”

阿武再四推拒,她記掛著時間,不多費口舌,敦促他快些引路,自己在側追隨。一徑送去,匆匆忙忙原路折返至村口,向阿武揮揮手,登車繼續行路。

行經一處山坳,車子猛地剎住,忽聞車伕在外不停哭嚎喊求饒:“各位爺爺,我、我只是過路的,沒、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求爺爺們,放我一條,一條生路……”

“拿錢換命,否則……”人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卻是刀劍出鞘的刺耳摩擦聲,“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

車伕嚇得從車上滾下來,一面磕頭一面涕淚橫流:“爺爺,裡面坐著那個女的有錢,您們要多少她都能拿出來……爺爺們饒命!”

附耳傾聽的元月,氣息驟停,趕忙在座上摸索包袱。

與此同時,外面停止了對話,一陣有力且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突然,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劍刺穿車簾而入,唬得元月忘記了眨眼睛,只直勾勾盯著那劍刃。

呼啦一下,破了個洞的簾子被一股蠻力扯開,一雙黑沉沉的眼珠子闖入眼中。

“下來!”劍尖破空直指著著喉嚨,帶起的劍風切斷了左鬢邊的一縷碎髮,元月艱難吞了口唾沫,下意識撈住包袱挪出去。

夕陽西斜,夜幕即將降臨,四周一片荒涼,蟲鳴鳥叫也不聞,元月滿心絕望,這荒郊野嶺的,莫說人影,鬼影也不見半個,求救什麼的已是痴心妄想,唯一能做的,便是用這些銀錢發揮作用,使這幫匪徒念在她識相慷慨解囊的份兒上,放自己和車伕一條活路。

拿定主意,她一把丟開包袱,向圍作一圈的蒙面匪徒指指包袱,又比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自顧自蹲下來揭開包袱翻找。

匪徒們看明白了她的用意,互相交換過眼神,摁住刀柄耐耐心心等。

不多時,一沓小拇指粗細的銀票赫然呈現,所有匪賊眸中全都迸出貪婪的光來,遙瞅著上下搖擺的銀票,躍躍欲試。

“諸位,你們方才說只要銀錢,可作數?”元月儘量使自己表現得鎮定自若,同時暗暗把銀票攥得更緊了幾分。

為首的賊人摸著下巴嘿嘿一笑,眼珠子上下浮動著打量她:“原來是個小娘子。正好,我還缺一位壓寨夫人,小娘子不如隨我回寨子裡,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怎麼樣?”

元月遍體生寒,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後退,待要啟唇談條件之際,半黑的環境裡忽而閃出一個影子,動作十分迅捷,不光她難以捕捉,那起賊人亦被打得措手不及,紛紛破口大罵,措辭不堪入耳。

前面一團混亂,恰是個逃走的好時機,她用力推了把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車伕,大聲說:“快走!”

好在車伕是個機靈的,連滾帶爬起來,兜住韁繩,元月趁勢跨上車,叫:“走!”

馬車開路,亂象一點點遠離,臨近徹底看不清時,元月心中突然一動,那拔刀相助的俠士,該不會就是……她用力拍拍車窗,急叫停車。

車伕不解,分神往後頭望了望,卻見攔路的土匪個個兒落荒而逃,獨剩一個滿身烏黑的人拄劍半跪在地上,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車伕雖是個貪生怕死的,卻也是個知恩圖報的,當即掉轉方向,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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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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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那個孤單的影子,元月心間的躊躇便越張狂。

究竟是不是他?

若真是他,又以何面目相見?

搖擺著,不安著,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那人,觸手可及。

“多謝這位壯士的救命之恩!”車伕以頭搶地,面向那人重重拜了三拜。

元月權且無動於衷,不露聲色地窺察他:一頂兜帽且不夠,臉上還覆有一張面具,將面貌掩了個乾淨,叫人難以捉摸出他的真實身份,聽聲或將可判斷幾成。

心有成算,則開始上手促成此事。

“公子久跪於地,想必是對付賊人之時被傷著了,公子如不介意,扶著我的手臂先起來,然後乘我的馬車,入城尋家醫館診治。一切費用,由我承擔。可好?”她放低身段,伸胳膊的時候,多存了個心眼,專門伸向他的右邊身子。

若此人為杜闕,是辦不到用右手來借力起身的。

那人並未踩入她的陷阱,持劍的手一用力,盈盈而上,之後,收劍回鞘,別在腰間。

全程沉默寡言,惟對她抱拳搖了搖頭,瀟灑遠去。

元月甚至形容不上來此時的心情,待視野全然被幽暗吞滅,離魂歸體,叫上呆呆愣愣的車伕繼續趕路。

回城的最後一段路上,如漿糊般的思緒豁然貫通。

是不是他,為何是他,真有那麼重要嗎?即便親口確認了,不過是自尋煩惱,倒不如糊糊塗塗的。

至於以後的事,大可留待以後再煩惱,當下首要的任務是趕緊找一家靠譜的客棧落腳,吃頓飽飯,再舒舒服服歇一宿,為第二日的南下之旅,養足精神。

飯飽睡足後,元月背上行囊登船一直向南,此行的目的地是泉州。

杜衡一家在與泉州一城之隔的虞州安頓了下來,日前信上說,已經開始著手動員所在村落裡的人把自家孩子送往杜衡家來認字唸書了,思想工作做得還算順利,預計再有個把月便可正式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