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橘黃色的篝火，照亮著這片陰鬱的空間。這是一座大廳，非常寬敞的大廳，粗糙的石柱撐起穹頂。柱子上，雕刻著十分抽象的事物，只能依稀分辯，那是某種野獸。

至於穹頂，穹頂大部分淹沒在陰影中，出現在火光裡的那一部分，是已經褪色的壁畫。

大廳的地面並不平整，那些起伏的磚石產生了縫隙，使得頑強的小草得以在堅硬的磚石間，勉強求存。

叮叮叮叮——

一根柱子上火星四濺，葉重揮舞著彎刀，不知道朝著這根柱子砍了多少回。

奇怪的是，這根石柱異常的堅硬，那把月牙似的彎刀只能在柱面上劃出一條條白色石痕，卻未曾把這根柱子砍斷。

當然，葉重沒有動用星蘊，是柱子得以儲存的直接原因。

在大廳的另一個角落，就在那篝火旁，曾經襲擊韓樹和飛絮的神秘黑衣人，和衣坐在地面，背靠石柱。

手邊，一把黑色戰刀擱在地上。

戰刀無鞘，其上有藍色的曲折紋路不時亮起，彷彿有能量在刀體中安靜流淌。

黑髮黑眸的青年看了葉重一眼：“你就不能歇會嗎？要知道，你現在所做的事情，除了浪費自己體力外，一點收穫都沒有。”

葉重停了下來，彎刀扛在肩上：“少廢話，你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雖然隊長讓你一塊行動，但你沒權干涉我的自由。”

黑眸青年攤了攤手：“如果你的自由不會影響到任務的話，我無所謂。”

葉重冷哼一聲：“接下來的任務，無論如何都不會失敗，除非你那出了差錯。”

黑眸男子語氣平淡：“我不會犯錯，永遠不會，別拿我跟你相提比論。”

葉重的紫瞳猛然騰起絲絲縷縷的殺氣：“柳星，你什麼意思？”

被稱為柳星的青年抬起手，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葉重那頭長髮突然無風飄起，握著彎刀的手掌中咯咯作響：“那個白毛只是運氣好，我絕不會再受傷，不信咱們走著瞧！”

長髮紫眸的妖異男子臉頰上，還有一條淡淡的傷痕，那是昨天被天陽的掠食者所傷。

現在被柳星點出，葉重一口怨氣難平，恨不得現在就去把天陽斬開十段八段的。

可是不行。

他們現在，正位於千眼窟沉降地帶其中一座建築裡，此刻地面雖然豔陽高照，但這裡卻是光線幽暗。

要不是沒有黑霧，以及上頭投射下來的天光，那幾乎就跟逆界沒什麼區別了。

昨天襲擊渡鴉小隊末果後，兩人收到了撤離的指令。一路來到千眼窟，並暫時停留在這，好執行接下來的計劃。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那些傢伙會順利找到這嗎？”柳星拿起自己的戰刀，細心擦拭起來。

葉重坐了下來，將彎刀擱在手邊，拿出一個錫瓶喝了起來：“這點你可以放心，我們早查過了。那姓韓的跟飛鼠的首領有一腿，而且昨天飛鼠吃了那麼大一個虧，肯定把咱們恨死了。”

“我打賭那個叫飛絮的女人，一定會發了瘋似的到處搜刮咱們的行蹤。我們故意留下的那些痕跡，足夠他們得出正確的判斷。所以，擎天堡的混蛋們，肯定會找過來。”

放下錫瓶，葉重抹了把酒，晃了晃：“要不要來一口。”

“我不喝酒。”柳星平靜回答。

“沒勁。”

葉重扳著手指數起來：“你不喝酒，不抽菸，不玩女人，就養了只倉鼠。你說你過得跟那些教會信徒似的，不，教會信徒比你還會過日子。你這生活，也太無聊了吧。”

柳星淡然道：“我只想搞清楚，自己怎麼會來到這，以及，我要如何回去。”

葉重搖搖頭：“醫師都說了，你腦子有病，這輩子可能都記不起以前的事了，你還要查下去？”

柳星抬頭看向他：“沒有過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葉重冷笑：“如果是我，能夠遺忘過去，簡直是上天的恩賜，你這傢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乾脆不再交流。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星突然抽了抽鼻子：“什麼味道。”

“什麼什麼味道。”葉重已經躺到地上，“我怎麼什麼也聞不到，哦，老子已經麻木了。這鬼地方，到處一股發黴的味道。”

“不……不是黴味。”

柳星忽的站起來，戰刀在手：“我出去看看。”

葉重翻了個身：“隨便你吧，沒事別吵我就行。”

拉起黑色軍裝的領子，柳星大步走了出去，來到外面，他仔細嗅了嗅，確實從鼻端裡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的鼻子向來很靈，能夠分辯得出細微的味道，縱使相隔很遠，柳星也能夠聞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