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天陽的回答，雙馬尾少女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失望，她沒有跟上去，只是叫道：“為什麼，這對於你來說，應該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可那是幾條人命啊！”

“你救了他們，收屍人一定會重重答謝你的。”

天陽沒有停留，沒有回應，徑直前行。

老範幾人更沒有回應的立場，人人保持沉默，跟著天陽往升降平臺的方向走去。

倒是賴福拉了曉莜一把：“走吧，林隊長他們生還的機率太渺小了，人家跟你們又沒有什麼交情，憑什麼為了你幾句空頭白話就去冒險。”

“你也是淘金者，你應該清楚。”

曉莜低下頭來：“我當然清楚，正因為清楚，我才不甘心啊。”

“林大哥他們……”

她抹了下臉，似乎冷靜了下來，往後面不捨地看了眼，然後低著頭走向升降平臺。

回去的路上，天陽自然不用開槍，他閉目養神，同時檢視自己的昇華進度。

現在，他的昇華進度，僅有可憐的6%。

果然，職級越高，昇華的進度就越慢，難怪到了中高職級，想要晉升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這裡面除了昇華媒介的材料難以蒐集之外，昇華進度的龜速提升，也是限制昇華者提升自己的一道門檻。

天陽稍做總結後，沒有再想這件事，這種事急也急不來。要是中高職級那麼好晉升的話，現在遍地都是職級7、職級8的強者了。

回去的路上很順利，等他們進入補給區，天陽把老範他們送到了萬伍那，就悄然離去。

已經躺到床上的長髮男子胡言，看到自己的兄弟回來，不顧醫生的阻止跳了起來，跟老範幾人抱成一團。

這些大男人個個眼睛發紅，使勁拍打著對方，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等到老範想起天陽，想要答謝，卻已經找不到他的人了。

豐收堡。

旅館臥室裡銀色勾勒，夾縫之門開啟，天陽和星洛從裡面走了出來。

星洛獨自回房沐浴更衣，天陽則推開窗戶，吸了口新鮮空氣，感受陽光照在身上的溫度，這才走到客廳。

客廳裡，蘇烈正在視窗發呆，桌子上擺放著已經完成的木雕，但這些事物不知何時才能放到南菲的墓前。

“老爹，我回來了。”天陽主動打了聲招呼。

蘇烈那沒有表情的臉上這才緩緩浮現一道笑容，他看了天陽一眼，說：“看來這次，你在逆界裡發生了些有趣的事？”

天陽給自己倒了杯水，又拿起一顆橙紅色的水果，去皮咬了口，只覺果香四溢，沖淡了逆界那種血腥的氣息。

“我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材料，並且救了些人，也殺了些人。”

蘇烈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淡然道：“想跟我談談嗎？”

天陽點點頭：“在一座城市裡，我和那裡的淘金團發生了衝突。我已經相當剋制，但他們兩度犯禁，我殺了他們一些人。”

“當時，

我原本是想著把他們全都殺光來著。可後來我覺得這樣不好，我也談不上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只是直覺提醒我，如果不顧一切，只顧滿足自己的殺心，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天陽咬了一口果子：“所以後面，我只是讓他們的首領把淘金團解散，沒有繼續殺下去。”

蘇烈認真地看著他，片刻後說道：“雖然你沒有意識到，但事實上，你已經開始感覺到了。”

“你做得沒錯，該殺的人不用客氣，殺了便是，但我們不能濫殺。”

“特別是像你我這般侵染了黑暗的人，黑暗的力量會影響我們的心志，會讓我們更容易產生殺戮的衝動。如果不去剋制，我們很容易就會迷失，會受到黑暗的支配。”

蘇烈淡淡笑道：“南菲不會希望看到我們變成那樣的人，所以你要時刻警惕，別讓黑暗支配了你的心。”

“凡事總會有代價，我們遠比其它人更接近黑暗，如果說昇華者在逆界冒險，是行走於深淵的邊緣。那我們，就已經位於深淵的下方，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跌進谷底，再爬不起來。”

天陽驚出了一聲冷汗，原來放任自己的殺心，會招致如此可怕的後果。

他自然不願意變成一個殺人狂，那樣和異神有什麼區別。

“我知道了，我會時刻提醒自己，時刻對抗內心的黑暗面。”天陽用力地點點頭。

蘇烈哈哈笑了聲，拍拍兒子的肩膀：“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只要學會放鬆，學會欣賞一些美麗的事物。自然而然的，你就不會變成一個濫殺的人。”

“那些渴望破壞，不斷殺戮的人，無一例外，不是絕望到極點的可憐蟲。而你，我有信心，你不會變成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