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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桃丘

獨孤太嶽哀嘆一聲,硬著頭皮追攝了下去。

北陰世的追攝行動與和陽世一樣困難,不同之處在於,和陽世的光瀾經常被風雪吹散,而北陰世則常常遇到突發的岩溶,將光瀾阻斷,好在獨孤太嶽準備充足,神藏見光符帶了上百張之多,便沒有出現意外,追到了一座殘破的鬼城前。

茶姥入城了。

鬼城森森,城頭豎著杆大旗,旗面殘缺了大半,獨孤太嶽辨認多時,才認出來,此城名“桃丘”。

城名尚可一聽,但進出城門的這些鬼物就很是不堪了,各種相貌奇形怪狀,各種缺胳膊少腿掉腦袋,各種蹦走跳躍飄移,相當詭異。

獨孤太嶽是初見鬼城,頓時感到頭皮發麻,如果不是間或有別世合道出入正常,他還真難以克服心頭那點既毛骨悚然、又噁心無比的不適感。

跟著同為煉虛的某個異世修士進了城門,對方還衝他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頭一次來?”

獨孤太嶽道:“啊,頭一次。”

對方道:“別怕,就當他們是妖就好了,莫為外相所惑。”

獨孤太嶽點了點頭:“多謝。”

對方沒再多說,順著一條街巷走了,獨孤太嶽等了個城門無鬼的空檔,再次打出神藏見光符,順著茶姥反饋的氣息來到一處廢園外,檢視四下無鬼,於是縱身上了一旁的鬼樓。

獨孤太嶽做過一些功課,在鬼樓上屏住氣息,緊盯著荒原裡的幾座墳頭,他知道北陰世的鬼修大部分都住在地下,門戶便是立著石碑的墳塋。

這座荒園佔地很大,幾座墳塋都不小,尤其正中央那座大墳,碑高丈許,墳頭至少也有六七丈闊,也不知是什麼厲鬼的府邸。

一邊盯著荒園,一邊也做好了打算,取了地氈、頭枕出來,若被荒園主人察覺,就說自己準備在這高樓上住幾日,暫作棲身。

鬼城之中難辨時辰,也無日夜交替,獨孤太嶽貓在這鬼樓中,從高處遠遠盯了不知多久,忽見正中石碑向旁移開,露出道墓門,茶姥自墓門中出來,左右看了幾眼,越牆而出。

獨孤太嶽也不急,盯著那墓門,心裡盤算著,怎麼才能進去查驗一番,正思量間,園外又有了動靜,一襲黑衣自樓頂上方掠過,悄無聲息,駭了他一跳。

這黑衣鬼手中提著個人,落在中央墳塋的墓門前,將那人往地上一擲,向墓中道:“離阿,我們被人盯上了!”

獨孤太嶽立時心頭狂跳,準備隨時以太嶽金斗護身,而且他也聽明白了,離阿之名,正是北陰世四月合道的三名鬼王之一。如果自己真被發現,恐怕難以生還了!

從黑漆漆的墓門中走出一位,身高丈許,身形雄壯,每一步都引來荒園、甚至獨孤太嶽藏身之處這座鬼樓的震顫。他披著殘破戰甲,甲片晃動中咔嚓咔嚓的磨響聲,聽得獨孤太嶽從舌根酸到耳尖。

“太常兄,這是何人?”他指著地上癱臥者問道。

錢太常,這是北陰世四月合道的又一位鬼王。

線索終於串上了,茶姥是鏞城世女仙,對鏞城世靈眼狀況知根知底,她今日來拜訪的離阿和眼前的錢太常都是四月合道的鬼王,要說與靈眼盜掘一案無關,獨孤太嶽怎麼都無法相信。

“來時發現他跟在我身後,也不知是誰,順便提了過來。”錢太常在那人身上一拍,頓時引發一陣慘呼。

“為何跟著本王?說出來免你吃苦。”

“大王誤會了,小修乃一介酒商,並非刻意跟隨,實是想向大王薦一靈酒。”

“還敢說謊?遠遠吊在本王身後,自陰風峽至此,盯了五六十里地了吧?”

“小修冤啊,絕不是盯著大王,大王其行甚速,小修追之不及……啊!”

又是一聲慘呼,被錢太常在額頭點了一指,疼得慘呼連連。

此人第一句回答傳出來時,獨孤太嶽就知道是誰了,羅學士身邊親隨門客,符師愚生。

而且他也知道,接下來愚生會說些什麼,又聽了幾句,聽到愚生再次重複了陰風峽這個地名後,獨孤太嶽小心翼翼從鬼樓的另一側輕輕向下,一尺一尺,一層一層,儘量不催動真元,不使用道法,扒著欄杆、窗欞、簷角,悄無聲息的落地,一步一步逐漸遠離……

然後加速離去,到城門下時,又瞥見了之前入城時見過的那位修士,匆忙打聽了陰風峽的方向,拼命趕去。

這應該是獨孤太嶽印象中趕得最快的一次路,五六十里路,不到一刻時便至,剛入峽口,便聽有人招呼:“獨孤!”

果然在這裡!

峽口內一處山坳下,正是羅凌甫和蕭劍師。

“羅學士,愚生被錢太常抓了!”

羅凌甫臉色變了:“怎麼回事?”

獨孤太嶽道:“我追查茶姥,一直跟到這桃丘城,茶姥有重大嫌疑,她去了離阿的墓穴,不知談了些什麼。我還沒來得及離開,錢太常便抓了愚生去見離阿,所幸他只是起疑,拷問之下,愚生照預定答的話,我不敢再留下去,趕緊過來報信。”

羅凌甫點頭道:“別亂了陣腳,一切如常。”

獨孤太嶽問:“酒準備好了麼?”

蕭劍師在旁道:“獨孤記住,以此間陰風入酒、熔漿暖發酒,都在埋在地下,一共三十六壇,埋酒處都有標記。”

獨孤太嶽點頭:“明白了。我這裡還有一罈鳳台販售的極品靈酒羅浮白,也埋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