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清廉，別說太陽打西邊出來，太陽都不敢出來了。餘佳印見曹金成不願收，麻溜的就找來梯子，把曹金成客廳裡的一幅不值錢的旭日東昇山水掛畫換了下來，把范寬的《林海旅行圖》掛上，曹金成一看，此畫峰巒渾厚端莊，氣勢壯闊偉岸，跟客廳的裝飾很搭配，比原來的山水畫更好看，也就沒有推辭。”

“大約過了一個月，本地商人馬小云來拜訪曹金成，他進門進看到曹金成客廳裡掛著的《林海旅行圖》，一副驚訝又沒見過市面的樣子，他對曹金成說，這是北宋范寬的畫，范寬、董源、李成並稱北宋三大家，他找這位大家的畫都找了七八年了，始終沒找到，沒想到在這遇見了，想讓曹金成割愛勻給他。”

“曹金成很為難，好說歹說也沒答應，馬小云二話不說，上去把畫兒給摘了下來，卷不卷不拿走了。沒過幾天，馬小云給曹金成送來了六百萬元。其實，餘佳印和馬小云是很要好的哥們，他倆演雙簧，變著法的賄賂曹金成。”

這是臭名昭著的雅賄。

在前世，張魏雄也聽同事說過雅賄這個詞，這種賄賂方式全靠演技，很隱晦也很隱形，讓人看不出什麼馬腳，只要行賄方不說出來，就算紀檢監察部門也未必查得出來，在這種腐敗中，演雙簧的雙方演技出色才能讓領導很自然地有滿滿收穫，直接送錢的話太俗。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希望對你偵破案件有幫助，但你一定要保密，不能透露我一個字。”

“已經不少了，蕭局你放心，我會保密，答應你的事情也不會食言。”

“那最好了，也垚，菜做好了沒有，抓緊上菜！”蕭劍鋒催促蕭也垚趕緊上菜。

“還有一個事，剛才我注意到，你說餘佳印有省裡的關係，具體是什麼關係？”

“說實在的，這個我真不清楚，也接觸不到。”

張魏雄見他不像撒謊，這種時候了也沒必要撒謊，便說：“好，蕭局今天咱們就到這裡，時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下吃飯了，還有事，先行一步，謝謝盛情。”

蕭劍鋒也不強留，他知道留也留不住，便送張魏雄出了門。

之後，蕭也垚看著一臉輕鬆的父親說：“爸，你把知道的情況都給張魏雄說了，你確定他真的不會出賣我們？”

“你不瞭解張魏雄，如果你瞭解他，你就不會這麼問，我也跟不少人打過交道，像他們這少年老成又有機謀的年輕人，還是很少見的。以前我總覺得趙建偉這個人陰險狡猾，但今天跟張魏雄聊過之後，我覺得他才是真的狡猾，但不陰險。至於他會不會賣了我們，其實我也沒有把握，我是在賭，賭他和我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隱瞞和欺騙。”

蕭也垚聽到父親說是在賭，頓時臉色一變。

如果賭對了還好，倘若賭錯了，那就是萬劫不復。

“今天上午我還見到趙建偉，他給我說，讓我退居二線以及查我黑料的人都是曹金成指使的，他這是一點後路都不給我留，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麼顧忌，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官場從來都不是簡單的正邪鬥爭，也不是看一個人是否忠誠正直以及所侍奉的領導是否具有良好德行就能永保自己一生平安的。

不論人與人之間的鬥爭，還是勢力圈子、派系之間的鬥爭，他們利用的都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冠冕堂皇的藉口來清除異己，謀求私利。

說白了就是“滿嘴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

從古至今，無一例外。

即便一個人位至人臣，已然不求名利，也會為了個人私怨去殘忍加害於人，無論忠奸都是如此，與人品、才能毫無關係。

蕭也垚聽到蕭劍鋒說到魚死網破，說明父親是鐵了心了，也開始反擊了。

既然你不讓我活，你也別想活著！

……

次日剛上班，齊等閒就召集專案組的成員召開排程會，讓大家各自彙報案情工作進展，以便對下一步工作部署安排。

齊等閒坐在桌子旁邊說道：“今天召集大家來的目的，是對這兩天的調查情況做個排程，說說手裡的工作進展情況，有沒有什麼困難和需要協調解決的問題，大家都說一下，李學習，從你開始。”

李學習率先開口道：“這兩天我的腿都快跑斷了，我專門去調查了鴻大集團的經營狀況，他們的經營業績很好，沒有看出什麼問題。”

吳丹也說道：“我這邊也是這樣的情況，鴻大集團職工的薪酬都很高，特別是他們組建的鴻大歌舞文工團，清一色的美女，工資高得很，最近他們還上了一檔新花樣，推出一個什麼革命少女五人組，就是用新的配樂新的唱法翻唱老革命歌曲，他們還在不斷招聘新職工，食堂裡還推出憶苦思甜飯，也沒有發現拖欠職工工資情況。”

李學習從旁補充道：“另外，經偵大隊跟我共享了他們的資料，他們查到的情況是，鴻大集團一直都是盈利狀態，並沒有出現虧損，賬面上也沒有發現什麼偷稅漏稅、虛報假賬的情況，現在，我懷疑，是不是我們方向錯了。”

張魏雄曾經說過，方向錯了，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從李學習和吳丹查到和掌握的情況，鴻大集團很顯然是一個蒸蒸日上的企業，是一個潛力無限的企業，是一個爭創一流的企業，這樣的企業發展後勁貌似還很足，根本不可能出現非法集資詐騙這樣的事情，更與這樣的事情搭不上邊。

齊等閒聽完李學習和吳丹的彙報，問張魏雄道：“你那邊怎麼樣？”

張魏雄說：“就這李哥和丹姐說的，我認為你們查到的只是表面，一個企業的資金和經營情況是不可能讓職工知道的，因為職工知道企業經營不好，凝聚力不強，將直接影響隊伍的穩定性，不利於企業發展。至於這樣的企業會不會參與詐騙，我想給大家說的是，小偷的臉上從來都沒有寫著小偷兩個字，貪汙犯的身上也不會掛著貪汙犯的牌子，你們查到的情況，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吳丹接著問道：“既然是意料之中，為什麼還要查這些？”

“丹姐，如果是你，知道別人查你，你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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