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偉說：“確切的說，當我看到這一份報告之後，我的第一想法是拒絕的，但後來我再一想，張魏雄這小子既然敢這麼做，肯定有萬全之策。”

姜衛東點頭說：“這個小夥子下棋有一手，從他下棋的謀略來看，象棋的輸贏離不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跟破案的道理是相通的，只有看清了往哪個方向走，目標是什麼，才能謹慎落子，如果盲目落子，必然導致滿盤皆輸，他報告上說的事情，說不定就是一個萬全之策。”

“如果真的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整個東江的官場恐怕就得塌方！”姜大偉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預見未來會發生什麼。

“就算張魏雄不去做這件事，還會有其他人做這件事，這就跟明朝的李自成起義一樣，就算不是李自成揭竿而起，也會有王自成、陳自成、趙自成幹這件事，東江的這幫官吏真該好好的整治一下了，塌方了也是好事，沒有大災，哪來大興！”

姜大偉聽完這話，覺得父親說的話很有道理。

翻開歷史的古卷可以發現，每當一個朝代結束混亂之後，基本都會出現一個短時間的穩定期，這個時期就叫大興。

合久必分之，分久必合之，歷史的規律就是如此，官場也不例外。

“不過……”姜衛東想了一下之後說，“這裡也有不確定的成分，如果張魏雄的計劃不成功，換來的就是對方的瘋狂反撲，你壓不倒我，我就壓倒你，歷來的鬥爭都是如此。”

這是一步險棋，畢竟劉彥君不是一般的入室盜竊犯，他盜竊的是市委副書記曹金成的家，一旦劉彥君半路跑了或被人發現，對公是失職，對私是得罪曹金成，於公於私都不好交代，弄不好還要丟掉烏紗帽。

姜大偉也陷入沉思，他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明天上班，我得找這個傢伙好好地談一談，摸摸他的路數，看看他的勝算有多少。”

“這樣最好，免得引來麻煩，不過這小子的路數從來都是那麼新奇，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姜衛東擔憂的時候還不忘讚歎，因為他對張魏雄很認可，覺得這傢伙往往能出人預料。

……

第二天一上班，張魏雄就看到文吉海在一大隊的辦公室等著他了。

張魏雄問道：“吉海，你是不是有事？”

“當然有事了，我等你快半小時了，姜局一大早就問你來沒來，肯定是因為那個事情，昨天我已經替你捱了一頓批，今天你要做好捱罵的準備。雄哥，風蕭蕭兮易水寒！”

“行了，壯士一去還會返，你也別擔心，我會說服姜局的。”兩人弄得像對暗號一樣，說完，張魏雄走出辦公室，直奔姜大偉辦公室。

姜大偉正在辦公室看材料，張魏雄到了之後敲了門走了進去。

“姜局，您找我，正好我有個事情要跟您彙報。”

“先說你要彙報什麼事兒？”

“我要彙報的事情就是昨天文吉海提交的那個報告。”

姜大偉拿出一份材料說：“這個材料是昨天財務審計科的文吉海遞交的，他給我說，這個報告是你寫的，是不是？”

張魏雄回答道：“是的姜局，昨天我外出查案，太晚了就沒有回局裡，委託文吉海遞交給您的。”

姜大偉鄭重的說道：“小張，你這麼做太兒戲了，文吉海不是專案組的，連刑偵隊的都算不上，你竟然把這樣事情交給他，你想過沒有，萬一洩密了怎麼辦？”

張魏雄明白姜局的顧慮，在查案過程中，保密甚至都能保命，他說：“姜局，我要告訴你的是，咱們局裡有內奸，文吉海是我在局裡為數不多可以信任的人，交給他也是為了保密，因為誰也不會想到，他文吉海會參與這個案子的一些事。”

聽完這話，姜大偉語氣轉緩的問道：“你真的覺得我們局裡有內奸？”

張魏雄笑著說：“試問姜局當初為什麼力薦我擔任東江市非法集資詐騙案一大隊專案組的副隊長，不就是有這層考慮嗎？”

當時在市委召開擴大會議時，當曹金成把副隊長的人選公佈之後，很多人都提出了反對意見，有的根本都不知道張魏雄是何許人。

而推薦張魏雄擔任一大隊專案組副隊長的，就是姜大偉。

他知道，張魏雄這個人無論背景和社會關係，都是很清白的，不擔心徇私枉法，也不擔心是內奸。

姜大偉明白張魏雄話裡的意思，他說：“不論你出於什麼樣的考慮，這個報告上的內容都太過於冒險，劉彥君盜竊的是曹金成的家，如果曹金成知道我們把盜竊他家財務的嫌疑犯劉彥君帶出去協助破案，萬一嫌犯半路出逃，後果會很嚴重的。”

這個想法確實很新穎，但也夠瘋狂，昨晚姜大偉也跟姜衛東探討過這個事情的利害。

一旦這件事情實施之後被人抓住把柄，必定會斷送前程。

劉彥君之所以不能被帶出去，是因為他盜竊了市委副書記曹建成的家。

如果有人指證把劉彥君帶出去串供或者搞惡意攻擊，不但違反規定，更得罪了曹金成，因此帶來的後果無法想象。

如果再有人藉著這樣的機會搞鬥爭，估計有一批人乃至東江市的官場都要倒黴的。

所以，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可想而知。

張魏雄說：“不知道姜局知不知道，劉彥君是一個開鎖高手，曹書記家的防盜設施非常高階，上次他盜竊曹書記家裡時，劉彥君竟然能在不觸發報警系統時，快速開啟，找他協助破案就是出於這個原因。”

姜大偉說道：“你讓劉彥君去開啟的，有可能是一個潘多拉魔盒，一旦開啟，有多少人要受牽連，又有多少人要倒黴，又有多少人因此落馬，你想過嗎？”

張魏雄接著說道：“姜局，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週末七國分爭，併入於秦；及秦滅之後，楚、漢分爭，又併入於漢；漢朝自高祖……”

蔣大為聽到這，立即道：“停停停，我不是讓你在這背《三國演義》，你的想法是什麼，怎麼應對這個事情，你給我一個萬全的方案？”

“姜局，我不是背《三國演義》，而是在闡明歷史規律，按照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邏輯，東江市的官場也該整治整治了，大災才有大興，沒有秦朝的統一和內亂，哪來漢朝四百年的基業，你說是不是，姜局？”

聽完這話，姜大偉忽然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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