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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斷案日常 第12節

姚徵蘭看著那些罈罈罐罐,出門去叫了個差役幫她搬運去大理寺。

出了米行,姚徵蘭回身對李逾道:“郡王,下官要回大理寺了。”

李逾道:“嗯,正好我也該回去了。那咱們就此別過。”

姚徵蘭心中大大鬆了口氣,臉上也有了些笑模樣,道:“郡王慢走,下官就不遠送了。”

雙方分道揚鑣後,三槐看著姚徵蘭與差役的背影,對李逾道:“看他方才聽聞郡王要回去時那高興的模樣,眼睛裡都透出光來了。”

“旁人對我趨之若鶩,她對我卻是避之不及,趣味便在這裡。對了,你還沒跟我說,這承恩伯府近來到底發生了何事?”李逾問。

三槐道:“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這姚公子忽然醒了,然後據說他妹妹因為夜以繼日地照顧他,累得病倒了。”

“哥哥醒了,妹妹病了,有趣,實在是有趣。”李逾盯著姚徵蘭看起來有些大搖大擺的身影興味道。

姚徵蘭回到大理寺,直接去找顧璟。

顧璟正在審問剛被拘來的童六,見她去而復返,也未多說,只叫她站一旁聽著。

第16章

“……他們都說是我表姑夥同姦夫殺死了掌櫃的,還與人私奔了。我怕受牽連,所以才跑了。”童六跪在地上,畏畏縮縮道。

“如此說來,你相信範氏能做出殺害康顯與人私奔之事?”顧璟問。

“雖說範氏是我表姑我不該這麼說,但是,人心隔肚皮,這誰說得準呢?我舅祖父與舅祖母都生得其貌不揚,誰也不曾想他們能生出我表姑這般貌美的女兒,還機緣巧合地嫁了京師的富商,這一下子家裡的破屋就換了瓦房,在村裡都用鼻孔看人了……”

“你的意思是,範氏孃家很窮?是一直都窮,還是範氏長大後才開始敗落的?”姚徵蘭插話。

童六茫然地抬頭看來,道:“我舅祖父家一直都窮,要不也不會到了二十七八才娶上媳婦,到了三十好幾才生了我表姑這一個女兒。老蚌生珠,也算是給他們生著了。”

顧璟又問了童六幾個問題,基本排除了此人的作案嫌疑,就放他回去了。

人走了之後,他才看向一旁的姚徵蘭,問:“不是叫你回去嗎?怎麼又回來了?”

姚徵蘭覺著與南陽王之間的事畢竟是自傢俬事,沒必要與外人說道,也免得讓人徒增壓力。於是便道:“我想著回去閒著也是閒著,就又去了一趟米行,帶了些米糧和作料回來。我還在衣櫃裡發現了這個。”她從懷裡拿出那枚銀鎖,放到顧璟桌上。

“方才童六說,康氏夫婦膝下無子是因為康氏嫁過來後一直未有所出,而不是生了之後又夭折了。所以這枚孩童戴的銀鎖,應當不是康氏夫婦的子女的。銀鎖表面發黑,應是有些年頭了。我懷疑,這枚銀鎖很可能是範氏之物。可是方才童六又說範氏孃家很窮,這枚銀鎖分量十足做工精緻,看著,可不是家境不好的百姓能拿得出手的。”

顧璟拿起那枚銀鎖翻來覆去看了看,道:“你的意思是,這範氏很可能不是她父母親生?她被擄走,會與她的身世有關?”

姚徵蘭道:“我只是猜測。而且方才在康氏夫婦房裡的多寶閣上,新發現一個痕跡,像是最近被人拿走了一個銅爵。不知,會否是兇犯在擄人時順手牽羊。”

“看起來,需要派人去範氏的家鄉走一趟了。”顧璟說著,又看向姚徵蘭“你回去歇著吧。”

“顧大人,我能不回去嗎?此番我為著保住哥哥的前程違逆了家裡的意思,若是第一天上任就中途回家,恐怕又會被家裡盤問良多。你若是嫌我在這裡耽誤你辦案,我在外頭站著也行。”姚徵蘭軟語求道。

顧璟略一遲疑,從書案後起身,站到一旁,道:“過來寫幾個字給我看看。”

姚徵蘭忙走過去,自己鋪開一張宣紙,用鎮紙壓平,抬頭問顧璟:“寫什麼字?”

“案情不清,案由不明,發還重審。”

姚徵蘭提筆寫下這十幾個字。

顧璟在一旁看了一眼,問:“這是你自己的筆跡,還是模仿他人的筆跡?”

姚徵蘭老實答道:“這是模仿的我哥哥的筆跡。”

顧璟毫不留情道:“怪不得有形無實。”

姚徵蘭:“……”擱下筆起身站到一旁。

“罷了,你既執意要留下,便來替我做批註吧。”顧璟道。

姚徵蘭繃緊的神經一鬆,欣然道:“謝謝顧大人。”

有驚無險地熬過了這第一天,姚徵蘭回到伯府時簡直身心俱疲。換下官服後,她去福壽堂探望了一下哥哥,又向祖母彙報了自己這一天的經歷,只著重講了案子之事,並未提及半字被顧璟看穿身份之事。

老太太見她有分寸,也未多說什麼,看她面色不太好,便打發她回去休息了。

“小姐,你這頭上的布條,怎麼好像不是早上在家換的那一條啊?”尋幽細心,一看姚徵蘭頭上的布帶就知道已經換了一條。

她這一說,姚徵蘭腦子裡頓時想起白日裡那位顧大人給她擦血換藥的事來。當時她注意力被案子給岔開了,此時再回想起來,不免覺著有些臉紅。

話說回來,相處了一日,她還不知這位於自己有恩的顧大人到底是誰?這麼年紀輕輕就做了大理寺正,想必不是驚才絕豔,便是家世顯赫。

“今日在大理寺被官帽蹭破了一個小口子,流了點血,所以重新包紮了。尋幽,你說,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個受了傷的人寧願忍著也不願去看大夫呢?”想起顧大人被她撞過之後就不曾用過的右手,姚徵蘭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

“那原因可多了去了,比如說有些窮人看不起大夫,那受了傷便只能忍著。還有些人呢,是為了偷懶,受傷了可以不用幹活,不看大夫還可以好得慢些,那他們也願意忍著。還有一種便是像小姐你這樣心善的,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你扮作少爺溜出去玩,結果在外頭摔了一跤把膝蓋都給摔破了。你擔心舅老爺舅夫人知道了要責罰我和入微看護不利,便寧願忍著也沒看大夫……”說到此處,尋幽猛的想起姚徵蘭被舅家退婚之事,忙住嘴自責“對不起小姐,奴婢失言了。”

姚徵蘭安慰她道:“你不必如此介意,我一早跟你說了,雖然婚事作廢,但舅舅舅母永遠都是我的舅舅舅母,他們對我和哥哥的養育關愛之恩,我這一輩子都感懷於心,永不會忘的。”

顧璟右手受傷,為免被母親發現,故意找藉口在外頭用過晚飯才回家。可是剛回府還是被李婉華抓了個正著。

“璟兒,這麼晚才回來,可用過晚飯了?”李婉華身為昔日皇后當今太后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女兒,自幼便受寵,未曾受過半點生活磋磨。及至長大,在花燈節上對梁國公府丰神俊秀的嫡長子顧忱一見鍾情,太后也遂了她的願,讓她得嫁如意郎君。婚後又得了顧璟這樣一個人人稱頌的兒子,這輩子活到現在可謂是順風順水萬事亨通,再加上她甚懂保養極會打扮,四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若說二十七八,怕也有人會信。

“勞母親掛懷,孩兒已用過了。”顧璟道。

“用過便好。坐下說話。”李婉華令侍女給他上了茶,雙手交握微微笑著道:“璟兒,我跟你說件稀奇的事情。今日下午我在街市上偶遇一女子,腰間掛了只與你一般無二的香囊,當時一閃而過,我還以為是我看花眼了。可你這一回來,我才發現你腰間的香囊確實不見,莫不是被偷了?”

顧璟不動聲色道:“母親說笑了,誰能偷得我的貼身之物?今日我去了趟兇案現場,回大理寺後換了身衣裳,香囊大約落在辦公之處忘了繫上了。明日我去找找。”

“原是如此。唉,我就說嘛,這大理寺正有什麼好當的,整天的與那些死人啊盜匪之類的打交道,嚇都嚇死了。你什麼時候肯挪一挪位置啊。”李婉華見顧璟說得自然,不疑有他,轉而便又抱怨起他的差事來。